陆川看见她的时候,她眉头微锁,面若冰霜,眼神似在远眺,实则空洞,像是站在云端,全身上下散发着孤冷悲怆的气息,仿佛不是一个活人。
“果冻,果冻!”
陆川叫了她几声,果冻才反应过来。
以前,果冻见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扬起嘴角,不管是真心还是出于礼貌,总令人觉得可亲,而现在,陆川看到,果冻脸上平静无波,嘴角未动,像是被病毒攻击、系统瘫痪的机器。
“果冻,你来,”陆川在楼下等着她,果冻走到楼下。
“听说市中心旁边的美食街要拆迁了,趁着还在,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果冻摇了摇头。
“出去走走,别闷在屋子里,”见果冻还是想摇头,陆川两手盖住果冻的耳朵,稳住了她的脑袋,不让她摇头,“心情不好就不要一个人呆着,就当陪我,嗯?”
果冻被说服了,呆在斗室里,让她有种自己是《装在套子里的人》里的别里科夫的感觉,只是那件大衣换成了家中四壁。
“我们骑电车去吧,美食街夜市人多车多,停车场车位紧张。”
“好,”果冻亦步亦趋。
陆川把果冻的头发撩到颈后,亲手给她戴上头盔。
“果冻,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戴着头盔的果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,可其实没有,那声音丝丝入耳,陆川凑在果冻的耳边,正儿八经,字正腔圆,纵然隔着头盔,也能听得清楚一字一句、抑扬顿挫。
“你也知道,我喜欢你,已经很久了,从西街高中到这里的桐花村,我处处埋伏,你却处处不上当,我渐渐明白了,这是一个极低的概率,也许约等于零,也许我期望的只是个绝对值,也许此生都无解,但是现在,你在这里,你如期,我便不会更改答案。我心所向,矢志不渝。虽然现在告白有些不合时宜,但是我希望你能信任我、依靠我,你不用回答我,只需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了。”
果冻只露出一双眼睛,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陆川的表情,复杂、压抑、浓烈、不可轻述,如同那个停电的莺时之夜。
她突然意识到了那复杂的表情里面夹带着的不安。
大伯母的逝世,除了让她伤心之外,她也在想,假设此刻她即将离开人世,那么她会不会后悔、遗憾一些事情。
怎么会不后悔、不遗憾……她也害怕,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
她看着陆川的神情里浮现一点点裂缝,像日食一样光寸寸暗淡,她伸出手,想要抓住一些东西,她不想等到白发皑皑,见着青丝暮雪,怀念一些已经干硬得如同化石一样的心情和故事,心存遗憾、无力回天。
她抱着自己的头盔,点了点头。
而陆川,穿过漫漫经年,他终于等到了这份答案。
“走吧。”
陆川戴上自己的头盔,果冻坐在他的后面,她找不到什么着力点,便用手抓住车身,距离陆川略微有些距离。
持续的下坡,车身震动,由于惯性果冻撞上了陆川的后背和肩膀,陆川停了车,他侧身伸手抓住了果冻的手放到了他的腰上。
“抱紧我。”
果冻有种用第三人称看慢镜头的感觉,车开了起来,风旋在耳后,果冻本能的倚在了陆川的身后,她的手放在陆川的腰上,她的头抵在陆川的背上,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透过来的体温,温暖真实而不灼人,果冻眼睛里漫上一层薄雾,在这个时候,她确实贪恋这样的温暖,她抱紧了一些。
陆川看了一眼被果冻抱着自己的手,放缓了速度。
天微微发灰,街道两边的小贩已经各自架起了摊位,美食街各类美食的香气,仔细一闻,必不可少的烧烤烟味、芒果独特而别具一格的香气、鸡蛋或者红薯在烤箱里被烘焙后放大的甜腻……如果放到往常,果冻是超级喜欢这类热量高的油腻食物的,而现在,果冻更像是一个旁观者,看着周围的灯火,看着周围灯火下拥簇的人群,看着周围灯火下拥簇的人群吃喝说笑,不论从哪个角度看,街道都是丰富而充实的,即便是空气。
她和陆川慢悠悠的走着,距离不近不远,喧闹的人群成为了背景。
有小孩在人群中追逐打闹,一个被追逐、回头看的孩子不小心撞上了果冻,果冻被撞得趔趄,被陆川抓住了胳膊,小孩也没减速,向着人群深处跑了进去,像一个被打歪的桌球。
“小心。”
果冻去看陆川的眼睛,在陆川的眼睛里面撞见了自己,在模糊而缤纷的光斑里面,果冻想起常常出现在小话本里的那句话——灯下看美人,尤其是陆川近在咫尺,在灯光的修饰下,眼前的人仿佛满月时的月辉一样完美无缺。
周围有人打量他们两个,果冻调开了视线。
“有什么想吃的?”陆川问。
“陪我走走吧。”
对于现在的果冻而言,任何美食都会食之无味。
陆川坦荡的伸手,牵住了果冻微冷的手,微微握紧,微微歪头,“嗯,走吧。”
他抬步向前,果冻便被牵引着向前,果冻顺着两人交握的手,看着陆川的背影,男孩子特有的硬朗轮廓、微扬的发梢、外套被风鼓起的弧度……仔细看的话,每个人的背影都是不一样的。
因为陆川的牵引,在这茫茫人海里,果冻可以安心闭上眼睛,不用担心迷路,也不用担心被撞到,真好。
她便真的闭上了眼睛,浓墨流动的黑色里,唯独陆川独特的背影轮廓和手心的温暖,那温暖如同萤火。
四周的喧嚣如同涨潮一样漫进果冻耳朵里,等水漫过脑袋,那些声音便降速、降噪,仿佛慢慢凝固了起来,两个人在水下走着,只能依靠彼此。
没想到会遇上熟人,是张达和欧远霖,两人占据一张烧烤摊桌子,一左一右,张达面前摆放着一碟一碟的烧烤,他接地气的左手右手各一串,嘴角泛着油光,被胡椒辣得嗷嗷直叫,而欧远霖前面只有一罐啤酒,他一口一口浅酌慢饮,看上去不像是在闹市里,而是在高级酒吧。
“哥!这边,一起过来吃!”张达高抬手挥动手掌,看上去像是一个挥动的风向标,根本无法忽视,更何况他的声音从五米外准确无误的砸向了两人,引得一众路人的注目。
果冻有些尴尬,她缩回被陆川牵着的手,陆川没有回头,却下意识而又精准的往后拉住她并握得更紧,像是昭示了态度。
“哥,你怎么会在这,你不是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嘛……”张达叼着一块豆腐片小跑过来,才看到陆川身后的果冻,他一拍脑袋,行云流水,“原来是陪嫂子来的,嫂子,一起啊,那家鸭脚煲味道不错,尝尝看。”
“鸭脚包?”果冻脑袋里一个卤鸭脚,一个包子,一个面点工把鸭脚包进包子里……果冻皱眉,好像不会好吃的样子,“鸭脚做馅的包子,好吃吗?”
“嫂子,你可真会开玩笑!”张达见果冻一脸怔然,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,他笑得更加起劲,笑得前俯后仰,简直笑成一个表情包,“是‘煲汤’的‘煲’啊,嫂子你竟然没吃过啊,田螺、鸭脚、紫苏、薄荷,味道挺好的。”
陆川暗地里嘴角上扬,终究不敢太明显,见果冻一脸纯良,他出来打圆场,“安徽宣城有一道名小吃也叫鸭脚包,就是‘包子’的‘包’,不过也不是包到包子里面,是用特殊工艺用腌制的鸭肠包住特殊烹制的鸭脚,在上海和杭州都很有名气,下次可以一起去尝尝看。”哈啰小说网
陆川正面打击张达的知识储量的同时,也侧面打击了果冻的知识储量,果冻仿佛看到了一条公式:陆川>张达>果冻。
“好吧,嫂子,加上我一个,我们两个都是天井底下的癞□□,就我哥一个人见多识广,三头六臂,八只眼睛,十六只耳朵!”张达以上犯下,明显是在插科打诨。
果冻倒是真心实意的嘴角弯了一下,她看向陆川,陆川也回以一笑。
“那便尝尝吧。”陆川说。
“我去加单。”张达忙不迭的说。
欧远霖已经将残羹剩菜收拾好,备好了小板凳,四人正好各坐一面。
“你们来得正好,我以前不知道在猴山看猴子吃东西有什么意思,现在我倒是有点明白了。”
张达把嘴里的骨肉相连咬得作响,仿佛咬的是欧远霖的肉,“是是是,我是那猴山的猴子,您老啊,就是夏天树上喝露水的知了,不食人间烟火,走开走开,我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。”
这话说完,欧远霖便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,屈尊纡贵的夹了一块秋刀鱼,虽然那动作仿佛美食家在尝菜,但好歹欧远霖还是把那块带着青柠酸味的秋刀鱼咽了下去。
“我靠,我要是知道你要来这么一出,就应该用五千万像素的相机拍下来,装裱在家里,每天对着默念一句——珍爱生命。”
“鱼勉强还算新鲜,毕竟没到时令,肉烤得有些柴,青柠的味道一言难尽,感觉我吃的不是烤鱼,而是酸过头了的腌制品。”连说话都带着仿佛美食家的腔调。
“那您老就别吃啊,搞得好像我强你所难一样,”见欧远霖真的一筷子戳了过来,张达护食一样把秋刀鱼用手虚罩住,“我开玩笑的……就你那千金贵体的肠胃,嫂子,我跟你说,我们班以前去夜市吃海鲜,整个班所有人都没事,就他一个人急性肠胃炎,我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他送到医院去的……”
“是啊,那天晚上我不过只是胃绞痛,被你送医的路上,又是被撞又是被摔,差点骨折外加脑震荡,也亏得我命大……”
“那个……千金贵体是个成语,是特指富贵女子的身体娇贵……”果冻忍不住插嘴,她一个文科生,最忍不了别人乱用成语。
“我去给你烤几串,你想吃什么?”陆川带着果冻转移战场,“嗯,别的不敢说,我烤得至少不比这里的老板烤得要差。”
果冻已经明白了这是陆川的自谦之词,她脑袋里浮现一个公式:陆川≥这里的老板。
“那就秋刀鱼吧。”
陆川一身休闲服,将袖子折上去,熟练的将秋刀鱼架置在炭火上,炭火不时有星火溅出,被炙烤的空气抖动而模糊不清,就像花玻璃,果冻站在一旁,她现在对于陆川充满了好奇,好奇他下一秒的动作,好奇他下一秒的神情,好奇他下一秒会说的话,好奇下一秒夜风会不会吹起他的头发,好奇下一秒他会不会发现自己正在一眼不眨的看着他。
秋刀鱼的表面鼓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,微微焦黄的色泽看上去特别诱人,秋刀鱼独特的香气萦绕鼻尖,令人垂涎。
陆川看似随意的撒着盐和调料,那些小颗粒沾到秋刀鱼上立刻消融,香味却被无限放大,柠檬汁强烈的酸味和秋刀鱼独特的海味中和在一起,有一种奇妙的叠加滋味。
陆川的卓尔不群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目光,果冻还看到有几个小姑娘偷笑着偷拍了几张照片。
“小心烟,你要不要站我这边。”
果冻摇了摇头,她现在站的位置正好,炭火的味道、秋刀鱼的味道,柠檬的味道,嘈杂又不相扰的背景音,有一点点烟火气息,有一点点俗世热闹。
“马上就好了。”陆川语气温柔,仿佛在哄闹着吃糖的孩子。
秋刀鱼的滋味……虽然是这样说确实有些没见识,但是这真的是果冻第一次尝试秋刀鱼的滋味,外焦里嫩的绝佳口感,可见火候掌握得巧佳,盐的咸味、柠檬的酸味、秋刀鱼本身的海味甚至炭火味道在口齿之中碰撞出一种独特的味道,不重也不单调,在果冻眼里肉都是大俗大雅的厚重,鱼肉稍微清淡些,但海产不属于这个范围之内,秋刀鱼虽然有明显的鲜味但并不厚重,酸味被咸味中和,也在味蕾的接受范围之内,虽然是烧烤,但保持在油腻和清爽的绝佳平衡之内,这大概就是调味的厉害之处吧。
“好吃!”果冻点头。
“可以啊,小伙子,有没有兴趣来合伙?”烧烤摊老板过来搭话,“就算你什么都不做,往那一站,也是个人形广告宣传牌啊!”
“抱歉,我更喜欢‘三亩地一头牛……’的生活。”陆川看着果冻,意有所指的顿了一下。
果冻默默埋头吃鱼,她知道陆川是故意的,三亩地一头牛,老婆孩子热炕头……这是一句俗语。
老板明显没有听懂,便摸着油腻腻的脑袋乐呵呵的走掉了。
“我也想吃我哥烤的秋刀鱼……”张达看着两人的粉红气氛小声说道,他可不是没有眼色的人,难得他哥修成正果,他怎么能当电灯泡啊。
“你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内外有别吗?”欧远霖吐槽道。
不就是重色轻友,重小家而轻大家嘛……张达喝了一口罐装啤酒,故作深沉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实习宠兽饲养员。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孜然苏打的西街的桐花又开了
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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