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呦喂!我这个嘴怎么的啦!那老板就是该骂啊!虽说是无奸不商吧,他也过分了点吧!我就是帮他爹教育教育他!”白金撇这嘴颇为不屑。
“我不跟你说了!怕您一会也来教育我。”吴霜自知拌嘴自己稳输,赶紧逃离现场,快步走向前去,留下不怎么服气的白金。
“唉唉唉~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完呢……”白金刚要拔步去追,突然面前出现一个穿着艳俗的丑女,耳朵上面还长着一撮白毛,说是丑呢,其实也不是,单看眉毛眼都不错,不明白怎么放一块就那么不和谐,此女开口说了话“你看我是个什么呀?”
本来刚被吴霜说完就没好气,又突然跳出这么个玩意,把白金吓了一跳,“你就是个屁!起开起开,挡道,你这人真是有病!突然跳出来吓人……”白金说着往前绕过她要追吴霜,突然反应过来,不对!这应该不是个人!走在前面的吴霜也闻得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声回过头来,二人一对眼神心中便已知晓。
这得了“人”字的妖兽本还挺高兴,脸上的五官排列,说话的音调口音都好像变得更好了,可是下一秒便觉得周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一种说不出的味道,像喝酒吐出来的,又想沤烂了的垃圾……
“额……这是什么妖精啊!这么臭!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屁精吗?”白金离的比较近也比较先闻到,满脸嫌弃的在鼻子前面使劲扇。
“还不都是因为你!”那屁精……嗯……不是,那精怪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,前一秒还满心欢喜的脸上已经愁容满面!它本是觉出后面这个人道行更深,所以如若是他给的字可以助自己更快修炼,谁成想是个祝由唾病的嘴!这下可怎么才好啊!
“先别哭,好好说话,你打哪里来?要了这字是为修炼嘛,可曾害过人?”远一步的吴霜平静的问话。原来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动物,来自招摇山上,是传说中上古神兽狌狌(sheng/xing)的后代,面似猿猴,身似貂鼬,可双足站立,没害过任何人,甚至都很少吃肉,只是一心修仙,好不容易学完了多少种鸟雀的鸣叫,会了说人话,化人形,本以为今天是一大里程碑!结果……非所愿……
“道爷,我说的都是实话,麻烦您收了这屁字吧!”它一脸委屈的跪在地上哭诉,他的原形虽然有些像黄鼠狼臭鼬那些,但毕竟不是啊!吃食又干净,从来没有过如此难闻的味道。
“……这……怎么收啊?说你是香饽饽管用吗?”白金骂人功夫了得,夸人都不怎么会!
“估计是不太管用的,它们要字只听说过成和不成的,没听说过说香就能香的!”吴霜也犯了难。
“不能说香就香,那怎么我说臭就臭了呢……”白金倒是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“你化个原形看看!”吴霜突然想到,跟精怪说道。那精怪倒也听话,果真化了原形便不臭了!也是毕竟那屁字是冠名在那人字上的。HΤTPS://wωW.Ηしxs⑨.còM/
“我们赶时间,要不先这样,你化做原形跟我们走,找到办法再说,跟着我们你也沾沾人气不吃亏。”吴霜面色温柔的俯下身,对着地上化成雪雕一般的精怪说,“嗯……你有人的名字吗?”地上的小家伙摇摇头吱吱的叫,“看你刚刚化的样子很像倭奴国的艺姬,……就叫艾禾吧,你可喜欢?”说着吴霜蹲了下来,那小家伙看上去非常高兴的跳上吴霜的大腿在他手臂上蹭了又蹭。它心想,还是这个人好啊!又温柔又体贴,虽然道行浅了点,跟着他俩也好,不但能沾到人气,还能看见很多人学学人的生活习惯之类的。
生性善良的吴霜也不是第一次救人,或者救动物了,白金也就没说什么,况且这小家伙长得还十分好看,后来的日子里二人的左右便多了一只雪白的灵兽,毛色光亮润泽一看就不是凡品!
……
“来!下棋!这次我一定能赢!只要我赢了你,你就得心甘情愿的叫我师父啦!”两人晚上在客栈住定后白金吃完饭没事干,又来找吴霜自取其辱。上次下棋是大概一个月前,这是这一个多月吴霜好像渐渐清晰了什么……
“好~下,你真的就这么想赢我?”吴霜笑的云淡风轻,只是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法再风平浪静……
白金嬉皮笑脸的放好棋盘,棋盒。一旁的艾禾将长长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像个毛绒绒的坐垫,只探着小脑袋看着他们。二人落座,各自执棋开始对弈。白金也不是纯粹的臭棋篓子,毕竟名师出高徒嘛,吴霜教的自然不会太差,就像他一直教吴霜练剑一样。
白金始终非常认真的盯着棋盘,思索着吴霜常用的路数以及破解之法,只是他并没有看见,今日的吴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的下棋,那永远如冬日暖阳般的笑脸上笼罩阴霾……
一子落错,白金便抓住了机会,三步致胜。“哈!叫师傅!”惊喜的白金猛的抬头,那眼神晶亮的发光,有些错愕的吴霜两指撵着棋子,低头看向棋盘……
“呵……我输了……”他颓然的将白色棋子慢慢放回棋盒,脸上的挫败使得白金更加兴奋,他第一次下棋赢了吴霜,更是第一次看见他脸上这要命的表情。面对蹦着高欢呼雀跃的白金,吴霜的心情五味杂陈,他自知心意动了!
白金高兴,他就高兴!可是那好像已经超越了友情界限的情愫能不能说,他能不能接受,同为修道之人,自是明白参悟大道实属不易,若是无法专心,那么终其一生可能也是徒劳……
“呵!心念动了……怎能不输呢……”吴霜的苦恼全写在脸上了,那纠结的眉头和欲哭无泪的木然吓到了白金。
“唉唉唉~你怎么了,这么不想输给我啊,输给我有这么难过吗?我不是也就侥幸赢你这么一回吗?不让你叫师傅了还不行!”蹦跶够了的白金坐会席上侧着头看低头拧眉的吴霜。
“……输给你不丢人,只是……我不想叫你师父……”吴霜轻轻的摇摇头,“有酒吗?”
“……有啊,我给你要去!”白金说着下楼去找店小二。吴霜转过头摸摸艾禾的头。
“我本以为喜欢上一个人应该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……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如此苦楚难当……”
“酒来了~”不一会白金端着小盘上来,说着推门进来了,是上好的黄酒,还有一甜一咸两个小菜,放在桌上,又在酒盏里倒好了酒,“客官您请慢用啊!”
吴霜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先灌了三杯,表情还是那样阴郁。
“哇,怀南你今天怎么了!?输给我就这么难受吗?那……我这棋不也都是你教的吗?”白金见状,真的以为就是因为自己赢了,不过想想也是!要是有一天吴霜的剑术赢了自己估计得去撞墙也说不定!
“岐仲……大道真的那么重要吗?”吴霜不敢看他只是淡淡的开口。
“当然!咱们修道之人不就是为了得道吗!”
“那如果出现了一个人,与你……心意相通想和你一起共度余生,你愿不愿意分一些心思在他身上!……他不会阻碍你修取大道!只是……只是”吴霜抬头又低头……他想解释,他不会阻碍到白金,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,如果可以……更想知道他的心意!
“……”白金呆滞的挑着眉看着吴霜,“怀南……你……”他这狐疑的眼神倒让吴霜心里打起鼓来,以为白金听懂了自己说的什么!他当然想就这样告诉他,但是又对产生如此情愫的自己非常惭愧。脸上顿时烧的火红起来。
“我……”吴霜攥着酒盏的指尖都已泛白,那指节磨压的咯咯作响。
“哦!我知道了!我知道了!怀南!我说这些日子你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呢!原来是动了这心思啊!哎!是不是上次夏家的那位小姐!走的时候我就看她一直看你,是不是还单独送了你礼物!怎么着?你也看上她啦!?”愣了半天的白金一拍脑门,想起了他陪吴霜刚赢了的夏家,确实有个小姐也是棋中高手,对吴霜好像破有好感。
“……”刚刚本来还以为被窗户纸捅破了的吴霜满脸黑线,“不是她!”旁边的艾禾都听不下去了,吱吱的感叹一句别过头去不再看这笨蛋。
“那是哪家姑娘啊?哎!不管是谁,能让我们吴霜大少爷看上可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!哈哈哈哈,你说,是谁?兄弟我帮你去下聘!”白金说的眉飞色舞。
“……这福分给你要不要啊!”吴霜没好气的也转过脸去。
“我可不要!我这辈子就是一门心思要修成正果,就要以我这一人之力搏无上天机,得天地玄机洞见大道真谛,开宗立派成为万世不朽的一代宗师!哪有时间儿女情长天情说爱的!那多耽误正事啊!”白金说的豪情满怀,两眼放光。
“你是这样想的……我知道了!”吴霜得到了答案,虽然无比伤怀,却是在意料之中,也就没有更多言语,“睡吧,我很累了。”说完放下几乎不捏碎的酒盏,留下还没说完的白金。
“哎!怀南,我不是说你不干正事!那喜欢上一个人是正常的啊,是我不正常!再说了,感情只是也不像吃饭,好吃就吃,不好吃就能不吃,是不是啊!”
“你做的饭都不好吃!”已经躺在床上的吴霜接了一句便不再言语。
只是自这天起吴霜以后也再没有跟白金下过棋。
……
两人游走天下,转眼战遍了中原,又从剑南道要去往江南水乡,吴霜还有些期待,因为出现就听祖辈不断的提起南方老家,希望可以一路向南走下去看看。此地虽已是秋意正浓,但在这偏南地界还是气温不低,时常下雨。今日来到了南阳最大的棋艺世家,自打到了南阳吴霜就听说了这棋艺闵家为一绝,今日亲睹果然不同凡响,虽不如两京繁华之地,却很有大家风范,府邸开阔门徒众多,说明来意,闵家派出来家里最小也是最顽劣的四公子与之对战,盲棋一人对弈两盘,三局两胜。
第一局吴霜赢了,所以第二局一开这闵家小公子就步步紧逼使得吴霜不得不放弃金角,力保银边,甚至弃了棋精只为占的先机。战局焦灼之际,吴霜也不免面露难色,行棋便慢了下来真是举步维艰,白金在一旁观战也是捏一把汗,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,但是他俩却都不想输给这个傲慢又跋扈的小公子,白金便小小声的给吴霜说了一句‘干掉他,别让我看不起你’但就是这一句看似玩笑又实为打气的话传入吴霜耳中,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。
‘看不起我……因为我赢不了了,还是你觉得我喜欢你错了……’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的吴霜输了。休息的空隙吴霜走出屋外想冷静一下,白金追了出来。
“怀南,刚刚你怎么回事啊,我都看出来你的着法了,你怎么没换路数呢!这不是等着人家杀嘛……”
“够了!你不知道观棋不语吗?你突然说什么话!瞧不起我,你走啊!还跟着我干嘛!”吴霜发脾气了,也许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嚷别人。“麻烦您下一局别进去给我添乱了!”说完就走。果然第三局没有白金在一旁,吴霜找回了状态,经过两局也差不多知晓了对方的棋路和气韵风格,很快便拿下胜利。在门外不停踱步的白金如热锅上的蚂蚁,一方面是不想他输,一方面是不明白吴霜为什么生气,自己想解释一下,‘我没瞧不起你啊,我不是就那么一说嘛,今天又怎么了!’……
晚间家主请他二人吃了便饭,使劲夸吴霜棋艺精巧,心思缜密,又说自家这小儿子就是因为自我感觉良好,所以从来都是目中无人,来了个吴霜真是正好教育一下!又说明日家中长子回来,想在讨论一下南北方棋风的差异,便留他二人住下,直到晚间吴霜都没有再跟白金说话,周身阴云密布,搞得白金也不敢靠近。
夜风起,细雨绵。独自站在院中的吴霜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,他已经想了很久,或许分开才是对两个人都好,他已经知晓白金对于大道的执着,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,现在白金每说的一句话都可能刺痛着自己,已经再也没办法装作像从前一样只做朋友……南方的湿热天气加之夜风无情的侵袭,让心如汤煮的吴霜清理了思绪,却也重重的伤了身体。
第二日,一夜未眠的吴霜,强打精神与闵家长子谈论了一上午,而白金发现他家的二公子对武功倒是很感兴趣,又不敢招惹吴霜,便去与闵家二公子切磋武功,直到中午两人见面之时,白金才发现吴霜脸色已是惨白的吓人。
“怀南,你怎么了,不舒服吗,水土不服了?要看大夫吗?”白金双手按住吴霜肩膀关切的询问。
“……白金,以后我就不跟你走了,我要回家了,出来这些年也算是长了见识了,就像你知道的,我……心里有人了,不能再这么满世界跑了,就此别过吧!祝你早日修成大道。”吴霜在夜雨中站了一夜,终于平静了心弦决定放下,只是白金不知的是,思虑过多又加之一夜的侵袭,现在的吴霜已经浑身酸痛有些颤抖,但是却还要佯装淡然!
“你……你不是说……你心里有人了?!”白金听到这话,突然发现心里就像被一块千斤大石压住一样无法呼吸。上次自己赢棋之后聊起这事,当时也是心下一紧,还好吴霜否认了,他还以为只是说说,可是现在!吴霜居然在跟他告别!还说是因为一个人!谁啊!
“这是你的短剑,还你。这些年多谢照顾,以后多保重了。”吴霜强撑气力,露出一个看上去与以往一样的笑脸,递出短剑后退一步,深深地行了个礼,只有他自己知道,低下头那一刻落下的眼泪已经断绝了自己一切念想……吴霜出门留下捧着短剑呆若木鸡的白金……整个下午两个人都在各自神伤,‘难道让吴霜不要成家嘛?继续跟自己逍遥天下?……’白金不断的想到新的说辞,又不断地否定自己,他不知道现在能说些什么,该说些什么,唯一知道的是,他根本不想让吴霜走!更不能想象吴霜跟谁谁谁成个家!却是一个正当的理由也想不出……
傍晚时分闵家家主办了不小的宴席招待他们,一是因为难得家里人都在,二一个更是因为对吴霜格外看重,席间白吴二人具是没什么胃口,白金胡乱的吃了几口,而吴霜则是强撑着,不想在这最后留下不好的一面,奈何家主热情款待,说这螃蟹乃是特意采购黄肥膏浓,一定要吃上几只,最后的还有一道花露糖水,只是吴霜从小便不喜花叶香做的饭食,便没有让上菜的家从放下,结果又被家主看到问了何故,命人换个糖水来,那输了棋的小公子看到这档口,叫住了个吴霜上菜的人吩咐到“给他换那道柿子南瓜羹来。”他输了棋甚是不服,就想着要整他一整,小时候他把这蟹与柿子同吃,结果拉的肠子都快出来了。‘哼!让你出风头!我拉死你!’
晚宴散,又各自回屋,吴霜已是强弩之末,想着终于可以睡下了,‘明天,就要分道扬镳了……’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,可是没过多久,这腹中绞痛就将已近昏睡的吴霜生生叫醒,这一醒,就折腾了一宿,不停地出恭,将好不容易吃了点的东西尽数泄了出去,最后几乎是爬回房的,还好艾禾发现了不对,化了人形,来询问因由,可是吴霜却只是说“无事,无碍,不要惊动旁人。”这两宿一天的折腾,加之在心念决绝的过度悲思,他知道自己也许回不到家了,甚至……走不出这闵家大院了……在艾禾的搀扶下坐好吴霜却格外的安静,突然……他笑了,那笑容就像一如既往般的那样温暖人心,那样波澜不惊。
“艾禾,麻烦你帮我把棋盘拿过来。”化作小书童的艾禾皱着眉却也没有说些什么,乖乖的将棋盘棋盒拿来摆好。
“好了谢谢,你去睡吧,我想一个人待一会。”吴霜用手撑住自己对艾禾笑笑,“好了,我真的没事了。”艾禾非人已经感觉到了吴霜的生命力正在衰减,却并不知道怎样救人。于是便化成原形守在他身边。吴霜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背,拿起自己惯用的白子在棋盘上摆了一个“有”,又用黑子摆了一个“你”。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棋盘,今夜无雨,窗外的月光,照进窗边的桌上,将两个字映画在棋盘上,南方难得如此明亮的月夜,吴霜微笑着抬起头迎上这洁净的白月光,闭上眼,任凭泪花不停滑落……
哭过笑过,吴霜换了干净的衣服,将自己收拾干净,躺在床上,对一旁的艾禾说到,“如果……明天我不能醒来,麻烦帮我转告岐仲,能遇见他三生有幸,希望他早日成就自己的追求,另外帮我向家主谢罪,弄脏了他家的这张床,深表歉意。”还是那样柔婉的语气,还是那张和煦的笑颜,而艾禾却已经哭成个泪人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“艾禾,别伤心,人命就是这样,短短几十年,总是有结束的一天,能遇见你们不枉此生了……我累了,先睡了。”随着他声音越来越小,便闭上了眼睛……艾禾连滚带爬的冲出门,推开旁边屋白金的门,本来想进门就骂的。谁知白金房里并没有人,他赶紧化成雪貂模样在整个闵家找他,因为自己非人,也不曾生病看病,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呆子白金,终于在后花园一棵树上找到愁容满面的白金,原来他并不是没心没肺至此,还能睡着,而是因为被吴霜告知就此告白,便无法再平静,他还是第一次因为要跟什么人分开而如此愁肠百结。艾禾哭着将这两晚的事告知于他,白金几乎是从树上摔下来的,头也不回的冲回吴霜的房中,床上的人已经没了生气,他伸手去探鼻息,好像还有,叫了几声却已经怎么也叫不醒了,天边已开始露白,他破门而出去找家主,跪着喊醒了家主,传来了郎中,却已经无力回天!
“大夫,您针也扎了,药也熏了他怎么还不醒?”此时已经天光大亮,折腾了快两个时辰,却没有丝毫起色,一直守在床边的白金心急如焚。
“公子,我并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吃了什么,或者因为何事,才会脱漏至此啊,这元气尽伤,又无法对症下药!这脉象微弱,只怕是不好了,还是早做打算的好。”郎中说的委婉,他指下的脉已如短丝弃弦,若是醒来恐怕也是回光返照吧……
“你说什么!”白金快要丧失理智了,一把抓住郎中胸前衣服,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,进门的正是那傲慢跋扈的小少爷。
“哎呦,这是怎么了,赢我的时候不是挺神气活现的吗?怎么就拉了几趟就哭天喊地的啦!”那一副嘴脸完全就是小人得志便猖狂。白金马上听出了不对,抬眼瞪向他。
“大夫还在这,你是怎么知道怀南是拉肚子的!”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去,将闵小公子按到在地,“说!你干了什么,若是怀南有事,我要你全家陪葬!”这一句喊的震耳欲聋,这跋扈的小公子那受过这般折磨,这个时候又进来一人,是闵家大公子,听见了他们的对话,拉开了激动的白金,叫老四从实招来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想整他一下嘛,他吃了螃蟹结果不喜欢那花露,我就帮他要了个柿子羹……”旁边大夫听了就明白了说到“哎呀,这就怪不得了,您之前说他淋了夜雨,又两天不曾休息,加之有些水土不服,这螃蟹加上柿子可是大泄元气啊!”大夫不知道的还有悲伤过度,这些交织在一起却要了吴霜的命。
白金听完又要上前修理那元凶“他若有个三长两短,我就血洗了你这闵家!”刚说到这却听到后面床上有了动静。
“岐仲……不关别人的事……”那声音清明干净,根本不似个病人。郎中见状马上收拾东西告辞了,他知道这浮阳外越,怕是……已经到时间了!白金却像个傻子似的以为是治好了,赶快跑过来看,闵家小公子赶紧就跑了出去,大公子也出门去,说是帮忙准备饭食药品,实则去告知家主早做准备。
“岐仲,这是我的命,不能怪别人,”昨晚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不好,需要面临死亡却一瞬间好像想开了一切,就算他可以潇洒的与之告别,回去又会不会相思成疾,又能活得几日?如此在最后一刻还看见这最重要的人,难道不是最好的离开吗?“你是要开宗立派受万人敬仰的人啊,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呢!答应我,不要怪任何人,行吗?”
“好!只要你说的都行!”白金一手按住床帮,一手攥着吴霜的手,屋里这剩下他二人,艾禾也化了人形蹲在床脚,哭得稀里哗啦,一把推开白金“都怪你!你个傻子!笨蛋!你去看看!”艾禾撕心裂肺的冲白金喊到,指着窗边桌上的棋盘,它毕竟是神兽之后,觉察力非比寻常,在它看来,现在的吴霜已是魂不附体,即将离去……
被推了一跟头的白金爬起来看见棋盘上“有你”二字那一黑一白一瞬间言明了一切,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跪在脚踏上,重新握住吴霜的手,已是泪满双眸,“怀南,我知道了,我错了!”而吴霜却还是哪样笑颜盈盈。
“岐仲……遇见你,已是我这一生最值得欢欣之事,愿你终成大道,有缘,再见了……”
“怀南……怀南……怀南……!不……!不要,不要啊!……”白金握着手中已经脱力的吴霜,看着那他再熟悉不过的脸……那笑容还在,眼角流落最后一滴泪水,那明媚的双眸却再也不会睁开……
“他……让我转告你,遇见你……三生有幸不枉此生,还要向闵家主道歉,说弄脏了他的屋子十分抱歉……”艾禾眼神呆滞的看着面前这开始变得冰冷的身体,抽泣的说完,然后转头质问白金“白金!你真的就不知道他心里那个人是你吗?你就真的不在乎他吗?你知不知道他多少个晚上就呆呆的看着睡着的你一会哭一会笑!你知不知道虽然你做饭那么难吃,但是每一次你做东西给他,他都无比高兴!你心里只有你那所谓的大道,可曾有过他?”
面对艾禾的质问,无数的画面闪过,他手把手教吴霜用剑,吴霜一遍一遍背棋谱与他听,他们露宿荒野破庙,吴霜做好吃的东西给他,他做的连老鼠都不吃,吴霜虽然面目狰狞但还是往下咽,两人一起在河里洗澡捞鱼,吴霜每次赢棋后第一眼就会看向自己……
原来他早已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……原来自己之所以不想吴霜离开是因为他已经住进了自己心里……原来心意动了的不止吴霜一个人……
白金颓然的瘫坐床边,握住的手不曾松开,面对这已经面色死灰逐渐失去温度的肉身,呼吸都变得困难。正午,炙热的阳光铺洒大地,却无法温暖这屋中的阴霾,只有艾禾小声的抽泣,跟着他俩这快两年的时间都是吴霜在照顾它,刚开始帮他想办法解决变臭的问题,后来又教它如何像常人一样生活交流,这亦师亦友亦父的人去了,自己身为修行神兽却无能为力怎能不伤心……门外渐行渐近的嘈杂,突兀的冲撞开这悲切的寂寥,艾禾赶紧化为雪貂蜷缩在吴霜身旁。是家主带着众人来看望,进门发现人已经走了,本来想说些话来宽慰,却被白金抢了先,转述吴霜的歉意,那小公子已经被训教一遍了,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人居然就真的这么没了,刚刚这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白金又说要他全家陪葬,吓得直接跪地磕头,一个劲的道歉忏悔。那白金本是一直看着吴霜,此时也回了头,通红的眼睛杀气尽显。
“出去,别再让我看见你!”那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,他真的想将这厮碎尸万段,但那又能怎样,吴霜醒不来了,况且追究起来自己才是这罪魁祸首……众人出门换回一室宁静。
“艾禾,你也出去行吗。”白金已是心如死灰声音沙哑无力。
哀莫大于心死,白金不再流泪,指尖缓缓的划过吴霜的额头脸颊嘴唇,轻轻俯身下去落上深深一吻,和衣躺在了吴霜身边,将被子盖上,抱着那逐渐消失体温的身体喃喃细语“怀南,以后我们都一起睡好吗?我会努力学会做饭只给你吃,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与一知心人共度余生吗?我愿意!只与你朝朝暮暮!”那嘶哑到颤抖的嗓音悠悠的在床帐中孤独的回荡,再也没了回答……
窗外清冷的风,无情的带走了树上并不想离开的叶片,任树枝摇曳挽留,任树叶沙哑哀嚎彼此的距离也越来越远……此时的白金已经再也想不起什么大道至圣什么宗派至尊,心中唯有无穷尽的自责,昔日戏言身后事,今朝都到眼前来‘如果我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呢!如果早一点发现你病了呢!如果我懂些医术知道那些东西不能同吃呢!如果我道法再深一些呢!如果……’白金真切的感觉到怀中之人逐渐变的冰冷僵硬……那些自责与悔恨充斥着头脑,几乎把他逼疯!
一昼一夜,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。翌日一早自知理亏又对吴霜十分惋惜的家主已经打点好了一切,亲自带着已经在祠堂罚跪一宿的小公子前来请罪。见到白金吓了一跳,接受现实的白金一夜之间白了头,他已经想好陪吴霜一起走,有了如此思想准备反而释然了,甚至还有些期待,面对如此淡定的白金倒是让闵家主心里发毛!
“白小公子,此事确实是我家之过,我想尽力弥补,您可知……”家主小心的询问着。
“怀南说了,不怪你们,你放心,我不会干什么的,还麻烦您帮我尽快料理后事就好。”白金说着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吴霜。
“嗯……那很好,只是还请听我说完,您二位行走江湖多年,可否听过聚魂棺?”这一词出口白金本已毫无生气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。
“您有……”他诧异又迟疑的转头开口。
“额……不不不,这聚魂棺十分难寻且用过一次之后就会消失,并不在我家中,但是我闵家世族,有一地下寒室,本是供历代家主过世时陈放之用,可保三年如生十年不腐,不知白小公子可愿一博!”这确实是真的,敏家主确实想过就这样张罗后事也可以,但是终归惜才又满怀歉疚,便提出这个主意。而白金也如同沙漠中久逢甘露的复活草一样,干枯脆裂的意识重新长出了枝杈,他也早就听说过这聚魂棺,只是从未见过,于此大事早已万千混乱那还想的起来这些道听途说的事,于是与家主商定便要踏上征程,家主再三保证只要闵世一族尚有一人便不会背弃誓言。
白金将吴霜陈与密室中,面对这冰冷的尸身却恋恋不舍,一遍遍的告别,一遍遍的重复着会回来……大门关上的那一刻,白金好像感觉身上有一部分也关在了门里面……
白金没有片刻停留的出了闵家,那是他唯一的希望,‘三年如生,十年不腐,怀南你等我,等我回来与你白头!’他正想着,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书童模样的人,“我跟你去找,我非人自然比你感知强些。”这面貌虽然幼小,语气却刚毅坚定的正是艾禾……
转眼三年,时光飞逝,一人一妖竟挑有奇怪传闻的地界寻找,却也只碰见了几只不疼不痒的妖邪,一些作用可大可小的物件倒是找到不少,但是聚魂棺却始终没有消息……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,五年不在,寻找似乎已经成为白金的一种习惯,而那偶尔梦见的怀南也成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期盼……因为要以一己肉身感应灵物,又与艾禾这非人相处,渐渐的白金便绝的自己越来越能察觉的世间细微的变化了,甚至不再用等晚上做梦,有时候也开始能听见吴霜的声音……艾禾觉得他是相思成疾已然疯了,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到魂灵意念,但是对于白金来说,真的也好疯了也罢,能感觉到吴霜还在身边,便心满意足了!
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,他们终于打听到了聚魂棺上次出现的地方……然而就在这时,安史之乱爆发,战火迅速席卷了大部分地区,白金行踪诡秘一心只管寻宝,也未曾想过战争与自己有什么相干……
当白金带着聚魂棺赶在十年之期内回到闵家之时……一切皆以晚乎……虽地处东南,却也还算中原腹地自是未能幸免,因其地处战略要地,受到的攻击也就更多,几番拉锯便烧为了白地,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啊。破败的房屋已看不出本来的富丽堂皇,痛苦的哭嚎取缔了曾经繁华的叫卖,连原本温柔缠绵的细雨此时都变得凄厉寒凉……一度置身事外的白金这才发现,硝烟的弥散从来不会作何选择,纵然你万贯家私还是一贫如洗,子孙满堂亦或孤身片影,战争的无情铁手只需瞬间就可以摧毁百年建立的丰稔富饶……
细密的春雨下着,只是今年却未曾带来无限生机,短短几年大唐就以迈进了死亡的深渊,这个曾经庞大的帝国拖着残破病弱的躯壳,扶在地狱之门上苟延残喘……而面对再也找不到闵家人的白金,徒劳的在闵家宅邸上寻找那寒室的入口,接连的细雨浸泡着腐败的尸体,酸腐糜烂的味道在空气中低低的飘散,伴随着雨水带起泥土的芬芳,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……忽远忽近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哭声时不时响起,被死亡阴霾笼罩的大地,并未接到来自春天的信息……
白金不停的在地上挖掘,想要找回那被他辜负之人,找回自己活着的原因,他不停的叫嚷着,十年来不曾落下的眼泪,再次席卷,已是血满双手却仍未停歇……艾禾静立旁边,看着这个曾经自大开朗雄心壮志豪气冲天的少年,如今已是满头白发步入中年,十年的风霜尽数刻在脸上,这致命一击更显苍老,混着雨水的眼泪冲刷不掉那蚀骨的悲伤,只是,他再凄惨的呐喊声,于此是此地也显得寻常……太多的人失去最爱的人,太多的孩子没了人照看,太多的哭喊充斥着世间……
‘十年了,放下吧,没关系的。’吴霜那温柔如许声音没有端头的响起……
“怀南!怀南!我回来了,你在哪!?你在哪啊……”绝望的匍匐在地上的白金茫然抬起头来,慌乱的张望着虚无的远方,回应着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声响。
‘我不是一直都在你心里吗?’
“我现在就来找你。”白金觉得这迟到十年的一死再无法等待,拔出佩剑要放上颈项,还好艾禾一直紧盯着这疯癫之人,一个动念转,拉住了白金的剑,只是在侧颈留下一道血痕。
‘岐仲,你不是说要开宗立派证明自己天下第一吗?如今你已经身怀绝技难道不想流传下去吗?’
“没有你,我是不是天下第一,有什么要紧,我开宗立派又证明给谁看……”眼神空洞的望着手中脱力的剑,这短剑还是他与吴霜相识的契机,也是吴霜帮他赎回来的,也一直由他用着,如今看着却像一场讽刺……
“我希望你可以实现梦想,不要只拘泥于我一个人,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生命可以被你影响……”不远处就有一个刚刚失去家人嚎啕大哭的孩子,脸上的恐惧与悲伤令人动容。
“你难道不希望我去找你吗?”白金无法确认这声音到底是真的来自吴霜的魂识,还是来自自己已经疯癫的大脑……
“我更希望,你做自己!做原本该成为的你!”
白金沉默了……半晌之后“好,等我成为那万人敬仰的宗祖先贤,也定能找到唤回你的办法!”
……
“就这样,你师父在战场上救下了四个孩子,大的十二三,小的三四岁,之前在寻找聚魂棺的时候发现那山不错,就带着他们回去盖了那间小破屋,一起练功,种地,制药,过了两年战争逐渐平息,白金又带着这几个孩子下山行医,不但救活了许多人,也赚到了不小的名声,在之后就有了官宦人家送子弟上山,这上清派也就有了模样……”三人烧了早上薛横拿到的“诊费”来吃,艾禾还夸薛横手艺好。吃完复又赶路,不知不觉已近黄昏,一叶落,搴珠箔。此时景物正萧索。画楼月影寒,西风吹罗幕。吹罗幕,往事思量着。
“那后来呢……?”梁徇好像还没有听过瘾追问一句。
“后来……我就不清楚了,看他情绪稳定下来,不一天到晚的想死了,我也就离开了,只知道白金给那四个孩子取名都叫楒什么什么……后来听说他把你们那上清派做的挺大的啊。”艾禾微笑着摇头。
‘楒吴,楒霜,楒怀,楒南,这楒字译为相思树,吴霜怀南。原来第一代师祖们的名字是这么来的!’薛横心下想着轻轻点头,听完故事更为师尊选择解脱感到由衷的开心!
“那后来前辈您就没再见过师父了吗?”
“见过两三次吧,一次是我离开不久回去山上找他,看你们那大殿已经建的差不多了,可算是有点明门正派的样了,他出门浪的时候还碰见过一次……”
乌金残照林梢,三人渐行渐远渐无声……
(★《山海经·南次一经》:“南山经之首曰鹊山。其首曰招摇之山,临于西海之上,多桂,多金玉。有草焉,其状如韭而青华,其名曰祝余,食之不饥。有木焉,其状如谷而黑理,其华四照,其名曰迷谷,佩之不迷。有兽焉,其状如禺而白耳,伏行人走,其名曰狌(sheng/xing)狌,食之善走。丽{鹿旨}之水出焉,而西流注于海,其中多育沛,佩之无瘕疾。”狌狌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异兽,记载于《山海经》,形似猿猴。狌狌是神奇的野兽,传说他通晓过去的事情,但是却无法知道未来的事情。狌狌:兽类,或叫做猩猩,形状像长毛猿的兽类,长有一对白耳,既能匍匐,也能直立行走,据说吃了狌狌的肉,有健步的作用。
狌狌,即艾鼬。别名艾虎、地狗、两头乌、臭狗子。艾鼬是鼬科鼬属的小型毛皮动物,体形象黄鼬,但比黄鼠狼小,身长30-45cm,尾长11-20cm。栖息于海拔3200m以下的开阔山地、草原、森林、灌丛及村庄附近。喜近栖生活,洞居,黄昏和夜间活动。)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实习宠兽饲养员。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诡首阿紫的惑明山上
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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