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被困火场的,是她,不是墨瑆。
幸好不是他。
她想逃,腿脚像被冻结了一般,完全动弹不动。
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。
心头好不舍啊,舍不得墨瑆啊。
没想到,这辈子,比上辈子,多了一个要牵挂的人。
听到了神像断裂的声音,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。
只听到“轰”的一声,预想的疼痛并没有降临,睁开了双眼,发现自己被卷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。
熟悉的杜若药香味传进了鼻尖,她睁开了双眸。
是墨瑆!
她急忙偏头看了看,他们距离神像倒塌的地方,也不过数丈之远,好在筑造神像用料结实,落地后断裂成几段以及少许碎石。
在神像落地之前,墨瑆将她紧紧护在了身下,一手托着她的腰,一手护着她的头,用宽厚高大的身躯,挡住了碎石与纷扬的沙尘。
尘埃渐渐落定,一向淡定的墨瑆,眸色里带着慌乱,上下打量着她,“可有哪里受伤了?”
颜妤怔怔地看着他,有些缓不过劲儿来,没搞明白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,这电光火石间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“说话。”墨瑆轻轻拍了拍她的脸,没摸准她到底是哪里受伤了,见她不说话,越发慌了。
正要起身检查她还有哪里受伤。
颜妤红着眼眶,一把伸手圈住了他的颈项,轻轻勾了勾,弓起身子,将她娇嫩的菱唇送了上去,印在他的唇上。
四唇相接,甜濡感瞬间扩散到全身感官,带来一阵陌生的颤簌感。
颜妤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。
意犹未尽似的,颜妤又想再吻一次,被墨瑆给挡住了。
他眸色深深,盯着身下的小姑娘,“企图勾引我就地洞房?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小姑娘乐了。
“待会你莫羞就行了!”墨瑆咬了咬后牙槽。
颜妤自觉自己的脸皮已经锻炼得越发厚了,三番四次喊着要洞房,喊得多了,就习以为常了,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,“我觉得,是夫君更羞一些。”
墨瑆轻笑一声,翻身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。
这时,流萤与一众侍卫冲了过来。
“公主!”
“侯爷!”
站稳了身形,颜妤抬眼一看,不止流萤、她的侍卫以及墨瑆的暗卫,就连京畿处的一干官员也急忙忙赶了过来。
方才发生的一幕,太突然了,众人都吓懵了,好一会才反应过来,官阶比较高的几个官员急忙指挥人灭火和救人。
大火扑灭得大半,这才能穿过火圈进到花神神像广场来。
见到这么多人,终于反应过来,这是大庭广众!
她想到方才自己孟浪的行为,脸皮再也端不住了,涨红了起来,这才明白,墨瑆所说的,她待会不要害羞是什么意思了。
她简直要羞愤而死了。
“属下该死!保护不周,请公主降罪!”流萤与一众侍卫见颜妤安然无恙,悬着的心,终于放了下来,齐齐跪了下来。
侍卫们的声音,总算将颜妤的理智拉了回来,清醒了过来。
看到远处正赶过来的官员,她心头咯噔了一下,一旦她身份暴露,她险些出意外的事,一定会传到宫里,父皇怪罪下来,头一个遭罪的就是墨瑆!
急忙喝了一声:“你们立刻给本公主起来!马上!即刻!”
说着,她从怀里掏出丝帕,迅速将脸蒙了起来。
流萤从小跟随颜妤,这些日子以来,深知她处处维护侯府,见颜妤此举,便反应了过来,也跟着将取出丝巾将自己的脸遮住,让侍卫也赶紧起身。
这些官员中,三品以上的,基本都见过颜妤与流萤,颜妤这才要将脸遮了起来,以免泄露身份。
好在这些侍卫都是便服,平日又是在暗中保护颜妤,没人认出他们。
她旋即后退了一步,拉开了与墨瑆的距离,
“夫君,我回府等你啊。”说着,转身欲走。
“慢着。”一直静默看着她一系列操作的墨瑆,忽然出声。
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,墨瑆没看她,对其中一个暗卫吩咐:“去把公主马车牵过来。”
暗卫领命一走,一众官员都到了。
见到了墨瑆,问候声此起彼伏,“侯爷可有大碍?”
墨瑆摆摆手,为首的官员正要说什么,见颜妤在,又蒙着面纱,不知什么身份,便不再提公务,转而关心地问了一句,“这位姑娘,可有受伤?”
颜妤摇了摇头,不敢出声。
这时,马车来了,她如获大赦一样,急着上车,可才一抬脚,脚背传来的剧痛,让她倒吸了一口气。
发生了这么大事,墨瑆怕是要忙一段时间了,她没敢吱声,免得耽误了他,咬着牙,强忍着痛,若无其事地上了马车。
墨瑆看着马车缓缓而行,若有所思地看了马车一眼,回过神来,处理眼前的烂摊子。
-
上了马车的颜妤,眼泪都快掉了下来,流萤这才发现了她的异常,急忙跪了下来掀开她的裙摆查看。
见到她莲纹绣花鞋已不见原本的皎白之色,像被炭染了一般,还沁着点点的血珠。
仔细一看,她的脚背已经血肉模糊,鞋面已经与她的脚背粘在了一起,怕是一时半会都取不下来了。
这该有多疼啊。
“公主……”流萤颤抖着手,打开了马车座下柜箱,取出药箱,见她伤势这般重,不知道如何下手,鼻子也酸了起来,心疼不已。
此时,颜妤才觉得痛感越来越明显,疼得直哆嗦,之前冲进火海的时候,曾绊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柱子,许是那个时候烫伤了。
她太惦记着墨瑆,便没留意到自己也受伤了,此刻放松下来之后,疼痛就铺天盖地而来了。
她咬着唇,手脚哆嗦着,一言不发。
这时,马车轻轻晃了一晃,马车门帘被掀开。
颜妤抬眼一看,是墨瑆!
他坐了进来,目光盯着她的脚背,脸色沉得吓人。
没想到是他,颜妤急忙回身掀开了车窗垂帘,往外一看,看到远处的官员目瞪口呆的模样,她心下凉了几分。
这下遭了,外头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,见一向清冷的靖安侯,钻进了一个陌生姑娘的马车了,这传出去,怕是要满城风雨了。
她也不好赶他下车,也舍不得,更好奇他的举动,“夫君,你怎么上来了?!”
“若我不上车,你打算瞒多久?”墨瑆冷冷瞥了她一眼。
说着,他从流萤手中接过药箱,取出了剪子、纱布,又自怀中取了一瓶精致的药瓶出来,是他随时携带的救急药。
“外头……”
“你自己都顾不上了,还顾外头的人怎么看?”墨瑆见了她的伤,暗暗倒吸了一口气,将目光移上了她的脸,小姑娘唇色发白,面无血色,怕是疼坏了吧。
他语气不由得缓了缓,一边轻轻用剪子将鞋子绞碎,一边柔声道:“你这是掩耳盗铃,你来时用的是靖安侯府的马车,有心人稍微一查探,需要多久,能猜出你的身份?”
第一次听他这般温柔的讲了这么长一段话,心知他心疼自己了,本该开心的,可不知为何,她反而就觉得矫情了起来,眼泪簌簌地直直往下掉。
见她哭成这般模样,墨瑆以为自己语气重了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微微叹了叹,“小丫头,你……”
“疼!”颜妤皱着个小脸,抽了抽鼻子,娇娇地呻|吟了一声。
像极了受伤的小猫,怯怯的,却又娇娇软软,等着人哄。
“连死都不怕,还怕疼?”墨瑆想到她冲进了火海那一幕,心口又揪了起来,后怕的感觉,让他脸色又沉了下来,扯过她的丝帕,替她擦了擦小脸,
见他脸色不好,她小小声地应了一句,“也怕死的。”
死过一回的人,比谁都怕死,所以,她很惜命。
“方才,你就挺英勇的,没看出还有你怕的东西。”
“不止怕死,我还怕冷怕热怕疼怕痒怕苦怕累……”
“怕的还挺多的。”墨瑆阴阳怪气地应着,手上为她处理伤口的动作,却轻柔了几分。
他行军多年,处理伤口有经验,但她伤得这般重,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,只能先处理他所能处理的,让小姑娘好受一些。
将她鞋子全绞了,就剩下一些粘着伤口的鞋面。随后,将他身上带的止痛药,倒了一些在上面,给她缓解一下疼痛,等熬到回府再请医。
在他掌心中的脚丫子,嫩生生的,珠圆玉润,只是,脚背上的伤口狰狞,触目惊心。
处理好了以后,他抬了抬头,“说说是怎么回事?”
颜妤也没再瞒他,老实交代了。
“做、做了个恶梦,梦到花神节着火了,花神神像倒了下来,把你压在了底下,四周都是火,你一动不动……”
“所以,你冲进去,是要救我?”
颜妤点点头,结果,她还要他反过来救了。
“梦里还有流民,烧杀抢夺,甚是吓人。”
“你让我布防备多一套预案,也是梦?”
颜妤看向了他,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他这样问,根本是不相信她的话,不相信她的预知,源于一场梦。
她无法告诉他,她是重活一世的人。
墨瑆确实不信她关于梦的说辞,布防图泄露一事,他便知道京畿处有内鬼。
虽说布防图不是颜妤泄露的,但确实是有人借她与宇文邧的通信作为媒介,窃取与输送大瑨情报。
他不清楚,这个内鬼,与颜妤是什么关系。
小姑娘费尽心思想处处讨好他、拉拢他,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,她的目的,无非是他或者兵符。
如果她的目的就是想要他的人,那他不亏,甚至,与颜妤相比之下,他更想要她。
如果她想要他的兵权,只要不违背家国道义,他愿意做她的权杖。
所以,小姑娘接近他的目的,他可以不用知道的。
见小姑娘情绪有些低落,墨瑆的心,不由得又软了几分,难得地哄起小姑娘。
“确实有流民。”
言下之意,你确实帮了大忙。
闻言,颜妤小眼睛一亮,“你有布防预案,做了二手准备,所以早早做了预防?”
墨瑆搓了搓她的发顶,算是默认了。
他没有告诉颜妤的是,那些流民,是邑国人假扮的,并非真正的流民。早在几日前,墨瑆便收到了邑国异动的情报。
这些人借花神节盛会城门大开,谋划着趁乱,在大瑨的都城烧杀抢掠,妄图直击大瑨心脏,动摇大瑨国本。
只是,还未能成行,便让墨瑆一锅端了。哈啰小说网
为了预防万一,墨瑆再三检查花神节的所有布防,却没想到有人在京畿处二次巡检之后,在花神像动了手脚。
火灾与花神像倒塌,是另一拨人的手笔了。
毁了花神节盛会,若出了人命,首要被问责的,是墨瑆,其次是掌管礼部、兵部的颜禛。
只是,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目标,是靖安侯府,还是东宫,抑或是想要一箭双雕。
得知因她的提醒,墨瑆做了万全准备,避过了这场祸事。
颜妤简直乐不可支,这是她重生来了以后最开心的一次了。
等于说,她不仅救了京都的百姓,也救了墨瑆。
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颐宁公主了。
上辈子,她堂堂嫡长公主和亲邑国,以为国邦交的名义,和亲那日,沿路百姓夹道送亲,歌颂她的大义,只有她心里知道,她是为了一己之私。
后来在邑国发起战争,伙同周边列国,企图瓜分大瑨,那时的大瑨,生灵涂炭,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,她的结局,除了一死谢罪,没有别的出路。
-
回到了靖安侯府,墨瑆抱着她下马车,见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,把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吓了一大跳。
很快太医来了。
即便用了麻沸散,小姑娘依然疼得冷汗淋漓,花了一个多时辰,才将那一块鞋面撕了下来,血肉模糊的伤口,让柔弱的文绣郡主瞬间哭了出来。
用了药以后,太医很遗憾地摇摇头,即便伤好了,也会留下疤痕。
颜妤恶狠狠地警告了太医,她受伤一事,不得外传。
太医急急忙忙应了,能瞒过去当然是好。
得到颜妤命令,太医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。
只因当今圣上过于宠爱颐宁公主,她的一点小事,都被放大成了惊天大事来处理。
他们这些太医,每次接重华宫的诊,相当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出门前都要留下遗书,免得被连累得遗言都来不及说。
颜妤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,她正愁着怎么说服忠直的墨瑆,在禀报花神节失火一事的奏折上,不要提她受伤了的事。
原打算先斩后奏,等她好了,她再回宫禀报,届时,伤口已好,嘉胤帝没有亲眼所见她伤口轻重程度,她轻描淡写再加撒个娇,这事就过去了。
若现在被嘉胤帝见到她的伤口,怕是整个侯府都得遭罪。
太医一走,她小脸就看向了墨瑆,可怜兮兮的。
墨瑆以为她伤口疼,嗓音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,“伤口疼?”
麻药还未散,其实不算疼,但墨瑆语气太温柔,嗓音有些低哑,字字句句都带着似有若无的宠溺,不知为何,她就感觉到痛了,忍不住哼唧哼唧地撒起娇来。
“疼。”
说着,她向墨瑆展了展臂,“抱抱就不疼了。”
墨瑆:“……”
见小姑娘鼻子嘴巴都快皱成堆了,便也随了她,将人抱了过来。
成功入怀,颜妤哪能就此罢休,立马得寸进尺了,圈着墨瑆的颈项索吻,“如果能亲亲,就好得更快了。”
墨瑆感觉眉骨直发酸,小姑娘又开始作天作地了。
“你是伤了脚,还是伤了嘴?”
“有区别?亲个吻,能通体舒坦,对伤口康复有奇效。”
吻吻更健康。
墨瑆:“……”
见墨瑆没有动静,她便搂着他的脖子,吻了上去,墨瑆一躲,直接吻到了他的脸颊上。
诶?颜妤惊奇地发现,亲他的面颊,心也会砰砰直跳,那触感也非常好,他身上檀香香与杜若香混着,很好闻。
别的地方也可以玩亲亲的。
她像是打开新世界了一般,对亲墨瑆上了瘾。
对着墨瑆“啵啵啵”好一顿亲。
初夏了,天气有些炎热,两人的夏衫都有些薄,玩闹间,墨瑆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与小姑娘温软的身躯接触的感觉。
眸色深了深,搂着小姑娘小蛮腰的手,用力越来越紧,只是,当对上了小姑娘清明灵动的眸光,他的某些心思便又歇了下来。
对于小姑娘的玩闹,一开始还躲闪,后来也就不挣扎了,随小姑娘闹个够。
只是,放下她后,他去了清泉池泡了好几个时辰。
-
颜妤也就乐呵了一会,麻药散退了之后,她就疼得日日夜夜无法安眠。
一开始,她一喊疼,几乎整个侯府都人仰马翻的,后来,她大多时候都忍着,只有墨瑆放值回来,她才敢叫。
“疼。”一见墨瑆,她就喊了。
“忍忍,展云已经去七情谷请药灵子了。”
墨瑆无计可施,只能催人快马加鞭,加快脚程,尽快带药灵子过来。
七情谷距离缙都,路程起码要大半个月,即便快马加鞭,也得五六日。
闻言,她愣了愣,“药灵子?传闻退隐了的神医?”
退隐了的药灵子,只凭心情出诊,颜妤没想到墨瑆居然能请得了他。
墨瑆当年中了热毒,机缘巧合下,遇到了药灵子,这才诊断出来,只是墨瑆的毒,只有一个法子可解,但他不同意,宁愿每月熬着。
药灵子既感念他的忠肝义胆,又敬佩他异于常人的毅力,因此,对于墨瑆代为求诊的人,也都会给几分薄面。
若是药灵子愿意出诊,她的伤口极有可能不必留疤。小姑娘都爱美,有此好消息,自然神采飞扬了起来。
几日后,药灵子来了。
颜妤元以为退隐的药灵子长得仙风道骨似的,谁知,一见,就一白发小老头。
药灵子小眼瞟了一眼小姑娘的伤口,“伤口已有些结痂,需要将死皮刮掉。”
这样治疗效果更好。
听说要刮皮,小姑娘吓得险些要昏了过去。
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疗法,她简直要哭了,这等于过去几日熬了过去的疼痛,她又要再熬一次。这个小老头到底行不行的呀?
墨瑆深知药灵子开了处方,必定是有信心让她更快的康复。
“听话。”半哄半摁着,墨瑆押着她给药灵子进行治疗。
“不要……”治疗还未开始,小姑娘就哭着等了。
药灵子虽看起来像个顽童,诊治的时候,却严肃了起来,动作一丝不苟又干净利落,一阵操作下来,小姑娘疼得几乎要昏过去。
双眼紧闭,眉头紧紧皱,那模样,一看就便知她遭了不少罪。原本殷红的菱唇,白成了纸,墨瑆心疼不已,低头轻轻亲了一下。
正在治疗的药灵子见了,面上一阵讶然。他见过墨瑆硬汉冰冷的模样,却第一次见他竟然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。
“还要。”正虚弱得毫无力气的颜妤,得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几日的亲吻,挣扎着缓缓睁开了双眸,扯着苍白的唇,笑了笑。
-
药灵子到底还是有一手的,颜妤虽经历了地狱般的疼痛,但药灵子的药确确实实有奇效,不过三日,就下地活蹦乱跳了。
文绣郡主迅速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给药灵子,希望他能留在侯府,给颜妤调理身子。从小被下毒,身子已经被伤了根本,哪怕前些日子墨瑆日日带她锻炼,收效甚微。
药灵子惦记着七情谷的花药,墨瑆命人搜罗来了七色昙花,就种在靖安侯府的院子里,嗜花如命的药灵子瞬间眼放精光,果断留了下来。
接下来的日子,颜妤每日要喝着大碗大碗难以入口的汤药,还要日日泡药浴,大夏天的,泡得她浑身发热,日日像置身太上老君的炼丹炉。她就是炼丹炉里的那一枚可怜兮兮的丹药。
墨瑆一放值回来,就见到小姑娘摊扒在贵妃榻上,小脸颊绯红粉嫩,香汗淋漓,一旁的流萤和几个侍女,都在给她打着扇子,似乎都不能缓解她的热似的。
那娇憨的模样,跟一只气喘吁吁的小憨犬似的,神态像极了管家墨伯养的那只小奶狗,“怎么了这是?”
“热。”小姑娘有气无力地应了应。
墨瑆深知火灼感对人体的煎熬,此刻,他就在煎熬着。他薅了薅小姑娘的脑袋,“带了望江楼的马蹄羹,还有冰糖葫芦,吃么?”
颜妤听闻,一个翻身,就坐了起来,眸光瞬间亮晶晶了起来。
流萤在一旁忍不住笑了,接过墨瑆手上的吃食,安排人添置碗碟。
“慢慢吃。”说完,墨瑆拍了拍她脑袋,便回了书房。
颜妤并未留意到他颤抖的手,以为他要忙,给他挥了挥手,难得地没有跟了上去。
吃完甜羹,依旧不能缓解她的内热,她又摊回了贵妃榻,“扇风、扇风,快点。”
“公主就再忍忍,等身子好了,就能泡冰泉了。”流萤加大了手上的动作,好让她舒适一些。
她家公主娇养惯了,确实如她所言的那般,怕冷又怕热,怕疼也怕痒,苦累就更是不用说了。
以往在宫里,酷暑时节,重华殿里摆满了冰鉴,等到三伏天,嘉胤帝便会带着她去避暑苑林泡冰泉了。
冰泉?颜妤激灵了一下,墨瑆去剿匪那次,她在文绣郡主那里坐的时候,似乎听她提起过他们院子假山有一个清泉池,只是,当时她听了就忘了。
她旋即翻身下榻,提了裙子往假山走去。
她寻了几圈,发现假山水帘后头确实有一个入口,她正欲进去,流萤拉住了她,“公主,危险……”
“不怕。”别说这是靖安侯府,就这地方,她就很有熟悉感。
她记得当初她曾在这池子附近撸着杏花,等墨瑆来着。
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杏树,当初那一树如雪花瓣已褪,像换装了一般,换成了满树绿油油的枝叶,枝桠上挂满了青青绿绿的小杏果,个头小小的、圆圆的,很是趣致可爱。
轻轻踮脚,摘了一个青杏子,握在手里把玩着,转身试探着进了山洞,一进入,才发现这里头别有洞天。
一进洞里,扑面而来的冷感,让她浑身一阵舒畅,没想到,靖安侯府还有这好地方,她前些日子,都快热成狗了。
抬眼望了过去,洞里岩壁满是雪花石,咋然一看,宛如一座地下水晶宫,低眉一看,脚边便是池水了。
汩汩的流动着,清澈见底的池水,能见池底的鹅卵石,在水光潋滟下,五光十色的,倒也挺别致。
这就是文绣郡主说的清泉池了吧?放眼望去,倒也不是很大,约莫就是墨瑆院子的规格那般大小。
她迅速脱了鞋袜,伸了伸脚丫子试探了一下水温,那清凉的感觉,让她瞬间爱上了这里。
她四处观察了一遍,发现并没有人,这洞口也很隐蔽,想来不会有什么人过来。
“你到洞外望风,不许人进来。”她太需要浸一浸冰泉水降温了。
流萤有些不放心,“公主……”
“你在门口盯紧了就是了!”颜妤将外衫与裙子脱了,便下了水。
毕竟这地方对她而言,还是有些陌生,没敢全脱了,依旧留着肚兜与亵裤,便下了水。
流萤见劝不住,便赶紧出去洞门口守着了。
接到暗卫通知的展云,走了过来,就见到流萤与几个侍女守在了假山洞前,不见了颜妤。
“流萤,公主呢?”他焦急地往假山水帘后看了看。
“公主在哪,需要跟你交代行踪?”因着之前展云对颜妤态度恭而不敬,流萤心里头记恨着,对展云态度一向都不太好,两人见面,大多时候都是针锋相对的。
“公主进去了?”答案显然易见了,展云不死心还是再问了一遍。
他家主子也在里面呢。
“怎么,这里头进不得?”流萤浓眉一扬。
展云面带忧色地看了一眼山洞口,别人是进不得的,但公主能不能进,说不好。
现在情况是,他们双方的人都进不得了。
每日墨瑆热毒发作,不许旁人在场,就连展云都不能留下,如今他不能进去,更加不能给流萤等人进去了。
展云认命似的叹了叹口气,“好好在这守着,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,你们也不要进去!”
“这个不必你说!”流萤瞪了瞪他,圆圆乎乎的小脸,气鼓鼓的。
“那行。但愿你们不用受罚!”展云扔下一句让流萤莫名其妙的话,就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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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瑆坐在池边浅处,泉水没过他的肩,正闭目。脸上凝冷的苍白与耳垂的潮红,形成的明显的对比,无不在显示着他正熬受着冷热交替的非人痛楚。
在不远处戏水的颜妤,并未留意到在风景石后方的墨瑆,她一开始还很安静的泡着,见四处没有异常,池水也不深,便放心大胆地玩了起来。
听到动静的墨瑆,双眸猛然睁开,眸底猩红一片,带着骇人的戾色。
“谁?”
话音未落,他身形一闪,循着声音的方向,箭矢一般上前,一把掐住了颜妤的脖子。
正玩着的颜妤,被忽如其来的大掌掐住了脖子,惊骇地睁大了双眼,没想到竟然是墨瑆,她吓得喊了一声,“夫君……”
被掐着的脖子,只能发出气音,嗓音微弱,但依旧传进了墨瑆的耳里,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
猩红的眸子冷冷地扫了眼前人一眼。
不过寸缕的殷粉色凤穿牡丹心衣,压根裹不住胸前若隐若现的春|光,一阵陌生的燥热自他腹部传来,这与往常血液里的那两种灼热感完全不一样。
那一股燥热,更让他难耐,只是,眼前这娇软身躯触碰到他的地方,却又带了一阵舒畅的凉意。
这感觉超出了他的掌控,即便意识不清醒,他刻在骨子里的警觉性,让他想将眼前给他带来陌生体验的物体给毁了。
他一把将人抵到了池边……
似乎下一刻,他抬手就能将她娇嫩的脖子给拧了。
第一次见到这样墨瑆,陌生得就像另外一个人。
颜妤吓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。
“呜呜……”
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娇怜模样,让墨瑆意识恢复了些许,才发现是颜妤,怔讼了一瞬。
“你怎么在这?”
沙哑晦涩的嗓音,像极了粗糙的沙砾。
回过神的颜妤,这才发现墨瑆的不对劲,脸色这样苍白,耳坠、眼尾却又红得吓人,“你怎么了?”
小手抚上了他的脸,指尖轻触,冰冰凉凉的触感,让墨瑆身子颤了颤。
方才动静太大,溅了她满脸的水,此时,一颗水滴,往颊侧顺流而下,一路滑到了线条圆润柔和的下颌,才滴落进水里了。
细长白嫩的粉颈,脖颈窄细倾斜的香肩,那道曲线美得令人窒息。
心衣的细带攀缚在她的颈上,半遮半掩住肩颈处的锁骨,显而不露,隐隐有一股难以抵挡的诱惑。
见他没有出声,她担忧地便上前了一步,伸出颤颤巍巍的小手圈住了他的腰身,仰着小脑袋看着他,满眼的关切,“生病了么?”
墨瑆依旧一眼不发看着她,眉宇微蹙,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楚,但眸色却又深得吓人。
只见他喉结滑了滑,很快,她就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,有些惊愕地看向了他。
摇曳的水光与她潋滟的眸光辉映着,墨瑆铁臂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枝,往他身上带了带,随后,弯下腰身吻了上去。
不同上次的浅尝则之,唇齿交缠间,他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。
她的心不由得颤簌了起来,小手抵着他精壮的胸膛,似乎找不到支撑点,腿脚软得不断往下滑。
墨瑆将她的双手放到了他的肩上,有了可以攀附的着力点,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绳一般,紧紧勾住他的肩颈。
这个动作,让两具身躯,贴得更紧了。
倏地,一阵蚀骨灼感又席卷而来,墨瑆急忙松开了她。
“快些回去。”
生怕自己待会意识混沌的时候,会失手伤了她。
颜妤此刻也清醒了几分,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不同寻常,想起了听闻他是因伤才退下了前线的。
难道是因为这个?
见他痛苦的全身颤抖,唇角还溢出了一滴黑血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她伸手将黑血抹了抹,嗓音里带着哭腔。
“乖,你快些回去。快!”
她在这里,他压根无法静心压制热毒,一旦失控,他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来。
感觉到自己在,似乎会让他更痛苦,她抹了抹眼泪,哽咽着应了应,“嗯。”
她往洞口游了过去。
见她离开,他闭上了双眼,静静地熬受着来自骨髓深处的灼热与疼痛。
她并没有上岸,而是在远处看着他。
他的痛苦,从他的表情,她远远都能感受到,但她无法替他受过。
紧紧咬着唇,没敢让自己哭出声来,只是,眼泪越抹越凶,一次又一次模糊了双眼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见墨瑆似乎熬了过去了。
急忙游了过去,见他已经昏迷了。一把抱住了他,哭了起来,“展云!救命!”
“展云!”
听到了她一声又一声的哭喊声,在书房入口候着的展云,冲了进来,见相拥着的两个人,他急忙偏过了头,拿了墨瑆的外袍递给颜妤,等她披好,才下了水,扶起墨瑆往书房的内室而去。
这时的墨瑆也有些意识了,只是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。
行军多年,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,他不习惯让人穿衣裳,挣扎着起身,接过展云的手上的衣裳,自己换了起来。
动作有些缓慢无力,但他只蹙着眉。
展云见颜妤也在,不好继续留下,便退了下去。
颜妤颤抖着小手帮他。
墨瑆这才发现她也在,披裹着他的外袍,整个人娇娇小小的,及腰长发披散着,还滴着水,要多狼狈就多狼狈。
见状,他眉头蹙得更深了,“身子这才刚好,你……”
骂人的话,在见到小姑娘噙着眼泪、甚是担忧的眸光后,顿时说不出来了,暗叹了一声,将她拉了过来,扯了一旁干的毛巾,给她擦了擦湿发。
颜妤摁住了他的手,看着他,“是三年前受伤导致的吗?”
见方才展云的神情,再看他,想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发作了。
“嗯。”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没有多解释。
“多久发作一次?”她眉睫颤了颤,尽管她极力忍着,泪水依旧打湿了她的睫羽。
“一月一次。”
闻言,她强忍着的情绪,再也绷不住了,泪如雨下。
方才经历多长时间,她是知道的。
每月一次,发作如此频繁,时间又这样长,这得受多大的痛苦?
“这都习以为常的事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墨瑆将小姑娘拉进了怀里,给她拭了拭泪珠。
嘉胤帝如珠如宝地捧着养着,就怕她掉金豆子,可小姑娘自从嫁给了他,都掉过多少回眼泪了。
-
流萤带着衣裳进来伺候她穿戴好了,颜妤才回了房。
此时已入夜,她翻来覆去,惦记着墨瑆的伤,还是去敲了药灵子的门。
被扰了清梦的药灵子,浑身起床气,“三更半夜的,你最好是有死人烧屋的急事!”
猛然打开了房门,用力之大,门框不由得晃了几晃。
见是颜妤,面上的怒色才敛了敛。
颜妤也直奔主题,连寒暄都免了,“侯爷的毒,当真没有救治的法子?”
当初中毒一事,整个太医院都诊断不出来,是药灵子诊断的,他应该是有办法的。
药灵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,听闻是为这事,打了个哈欠,“方子是有,但侯爷不愿意用。”
“什么法子?”
“以毒攻毒。”
墨瑆所中的毒本来都可解的,但两种混在了一起,才变得这般寄棘手。
有一法子可以试试,便是热毒发作之时,用媚|药,借解媚药的时候,一并见热毒解了。
只是,墨瑆不屑于用这样的法子,宁愿自己熬着,这三年就是这么熬了过来的。
药灵子转身进了屋内,取来了一瓶小小瓷瓶,递给了颜妤,“这是合|欢露。”
“从前觉得这法子确实有些损,如今,侯爷毕竟也是成了亲的人了,这法子是可以试上一试的。”
“如果用了这药,如何解?”听了药灵子的解说,颜妤怔怔接过了药瓶,继续细细地问着,生怕听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。
药灵子意有所指地笑了笑,“公主便是解药。”
从药灵子院子出来,颜妤握紧了药瓶。
以药灵子的医术,这法子可以试上一试的。
-
将药收好了以后,她去书房,墨瑆已经沉睡了。
想起上次,在他沉睡的时候,她也曾进过书房,那时候的墨瑆,应该也是刚经历了热毒的折磨。
那时候的墨瑆,即便昏迷,也依然保持警觉,对她防心可见有多重?如今想起就想笑。
今日她进来,他对她没有丝毫防备。
只是眉头紧蹙,想来是挺难受的了。
她伸了伸手,轻轻将他眉头抚平。
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,人没有醒来,只抬手捉住了她的小手,就这样一直握着了。
颜妤尝试着轻轻抽了抽,没有抽出来,怕弄醒了他,就合着衣,在他身旁躺了下去。
“呐,是你抓着我不放手,不是我贪图美色,明日起来,不许赖账啊……”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实习宠兽饲养员。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沐雅婧玥的姝色媚撩(重生)
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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