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总是使人心情畅快,让少年身上的春衫薄了又薄,露出属于年轻人充满力量与韧性的腰身。
此刻背靠巍峨飞檐宫殿的高台下宽阔校场上气氛火热。
十数青春少年郎们两两分组,分作数队,坐跨矫健雄壮的骏马,挥舞有数尺长,身上雕刻描绘了精美纹彩的球杆,在开阔的平地上快意奔驰。
荡起阵阵细微的尘土,如轻快的精灵,穿梭在人群中间。
大小如拳,表面点图各种华丽色彩雕饰的马球在传递时被狠狠击中,即时飞出,高高跃起,好像要射破苍穹,在将要落下时又被少年追逐争夺。
阮卿本坐的无趣,他还没看过这玩意儿,这会儿坐在巍巍高台上,不住往下看着,目光紧紧随着马球。
今日拿了请帖过来,刚进门便被曹操派人在门口接应的小厮引路。
待行至高台,小厮径直将他引至略靠前的席位。
他只是一介主簿,还位不至此。以为被人引错了,结果小厮解释今日是曹操布下的家宴,这位置也是曹操亲点了。不算失礼。
带众人入席。果见几个熟识的面庞,另有许多是他不认识的。
其中年轻的面孔亦不占少数。
十年时间,足够曹氏夏侯氏的下一辈们成长起来。
只是曹操虽收的外姓养子不少,却从没说要收他。满室宗族,只有阮卿一个外姓。又许带着家中有才的晚辈来。曹操对阮卿态度究竟如何,不由得让人深思。
阮卿一个外姓人在这实在尴尬。好在旁边的席位坐的是曹休。还能说上两句话。
具曹休说,曹操先前特地说明让各家领着有出息的少年来参加,说这是家宴不必拘礼。
如此才有了这热闹的场面。
台下善武的儿郎们打马嬉闹,勇夺桂冠。台上弄墨的少年们提笔挥挥洒洒,重彩浓墨著华章。
能拿到彩头倒是其次,最重要的是指望能在曹操眼前留下印象。
阮卿看如此景象,不由叹一句少年热诚,自己老了。
身边好像来了人,他这才微微侧目,只见一个侍从从他身后过来,自他身边跪膝弯腰,将一盘摆的错落有致的橘子搁到他面前的案上。
这时节哪来的橘子?
侍从好像明白阮卿的疑问,不忘低声解释道,“这是丞相去岁时令命人备下存进冰窖的。专门供给主簿食用。”
阮卿听了,胸膛的一处好像泡进了加了蜂蜜的温水里,温暖,又泛着丝丝甜意。原本因沅清在曹操身边侍奉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,也退散了大半。
这是曹操下令,专门供给他的。
他看了看四周,果见旁人案上都无此物。
仰视坐在首位的曹操,只见对方一身玄衣金绣的衣衫,正看着台下的竞技,眼角细纹浮现,噙着点点笑意,好像十分满意这些少年郎们。
阮卿拿起一个橘子,缓缓扒着皮,侧目对曹休问道,“怎么不见曹真?”
“被父相派去外地了。”曹休看向他,往昔清秀的面容褪去青稚,眉宇间落得儒雅稳重。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武将,掌管着曹军中最精锐的虎豹骑。
“得过了这个年才能调回来。”曹休说。
阮卿点头,又问,“这场上的哪个是你家的?”
“我还未成亲。”
见阮卿愕然,曹休温柔笑着,轻轻道,“我今日带的是真弟的长子,曹爽,打马球呢,穿褐色衣服的就是他。”
阮卿放眼望去,在一众颜色中找出来,眉头不免微皱,“这年龄......我走的时候曹真好像还没成亲吧。”
“是。”曹休说,“早就有了的。后来真弟成亲,迟迟未有长子,便把他接了回来。”
阮卿心中略有惊异,面上却不显,他知道曹休与曹真的关系,这时的嘴巴好像被黏上,艰难开口道,“你......知道么?”
“早知道,晚知道,不都一样么。”曹休神情依旧淡淡的,唇角弧度不减,“人生在世,总不能全由自己性子,毫无顾忌的活。坐到如今的位置,我们这条命,都由不得自己做主。只要活着,就最好。”
“那你怎么还不成亲?”阮卿才不相信曹休全无顾忌。
“没找到合适的。”曹休说,“等找到了,我自然也同真弟一样。”
话音刚落,台下遥遥传来一声锣响,原来是这场比赛结束了。
阮卿心口顿时有些闷闷的,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慢慢嚼着。
经过几个月冰冻的橘子早不如刚摘下的新鲜多汁,甚至还有些干瘪,萎缩的果肉外那一层薄皮显得十分厚重,在舌根处泛出苦涩的味道,被牙齿久久咀嚼着,迟迟难以下咽。
原来存放的时间久了,不管用什么东西保存,都不能如最初一样。
他又低着头,像在思量事情,却将色泽温柔的褐色眼珠转到眼角,悄悄打量上首的大汉丞相。
曹操似乎十分喜欢喜欢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嬉戏竞游的场面。
眼瞧这局结束,少年郎们驱马到墙根下,下马修整讨论,于是他对身旁立侍的沅清招招手,凑在对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,沅清嘴角含着淡淡笑意,颔首离开。
阮卿又垂了目光,压下想要冲上台询问曹操,在对方身边侍奉,向所有人昭告他同曹操毫无嫌隙,以此来安抚自己心中惶惶不安的念头。
他缓缓剔除着橘丝,却丝毫没胃口继续吃下去。
还不行,这是宴席上,他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,却不能不为曹操想着。
何况,想来如今的局面,曹操也没心思与他纠缠安抚他这些莫名奇妙的情绪吧。
头上巍峨的高冠忽的压的他不想抬起头来。
他想要扯掉身上的香囊环佩,扯乱整肃的衣袍,将发冠拽下丢到地上,张开手臂迎风而立,将这森严的阶级,端庄的礼仪丢到脚下,随心而欲。
汉家威仪,可他现在只想从老庄的逍遥游。
“呀。”身边的曹休轻呼一声。
阮卿回了神,刚才心中一瞬间的悸动压制下去,归于沉寂。眼前又是满座衣冠,人间现实。
只见一个沅清双手呈盘,端着一柄长刀下了高台。他匆匆瞥到那刀身略窄,身段银白,若凌凌寒冰,泛着冷气,太阳的光芒凝聚在刀刃,划过流利的线条。
待放置彩头处,台下传来骚动。
曹休见阮卿不解,于是说道,“父相去岁下令新铸造五柄百辟刀,削铁如泥。一柄赐给了大公子,还有一柄给了三公子。还有三柄留在府库里,方才那柄便是其中之一。”
自那百辟刀一出,便惹得众人目光流连其上,席间原本几个看热闹的少年看了,也不住摩拳擦掌,纷纷找了伙伴,下台进场。
击球蹴鞠,这种游戏曹彰早玩的腻烦,他又不打算在这种场面上出头,给曹操卖弄一番,于是坐在自己位置上懒懒看其他人闹。
百辟刀从面前送过,他的目光刷的亮起来,紧紧盯着,直看此物作为彩头,心中更热血翻滚,张望四周看可有空闲的同伴与他下一回场。
曹植与曹彰两人私下交情比其他同胞兄弟们较为亲近,他写完词赋见曹彰找不到人,又看阮卿坐在位置上,心里活动起来。
曹彰本就和他比与曹丕一起要更为亲密,他听曹彰说过是如何认识阮卿的,若曹彰能同阮卿打好关系,便也相当于变相的将阮卿拉到自己身边来,介时就算曹丕是长子,也得如芒刺背一番。哈啰小说网
打定主意,曹植开口,“二兄找不得人,何不去请阮先生下回场?”
他唯恐曹彰有所顾忌,还分析道,“兄长之前闲聊时提过,阮先生武艺娴熟,想来与二兄一队,更是强强联合,视对手如无物。再者弟看先生对宝刀并不热情,想来得了彩头,也不会与二兄争执,惹得太难看。”
曹植这话让曹彰动了心思。
手里橘肉的白丝被剥的干净,阮卿刚塞进嘴里,身旁冷不丁坐了一个人来。
“先生。”
阮卿有些愕然的看着对自己嬉笑的曹彰,未被咬破的果肉含在腮里,腮帮子鼓出一块来。
他不答话,曹彰求告道,“先生坐的烦闷吧,帮学生下场打局马球可否?”
“不去。”阮卿想也不想的拒绝,嘴唇蠕动,又嚼起来。
曹彰有些顿住,不再说话,像是不知道再怎么劝说。
阮卿又闷闷道,“我不会那东西。”
“很好学的。”曹彰低声央求,“先生,帮帮忙吧。难得父相把刀拿出来,下回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。”
一旁的曹休听了,笑着对阮卿道,“彰弟可甚少求人。你马上功夫不是好的很?今不妨帮他一帮,让他欠下这人情。”
阮卿淡淡瞥了曹休一眼,“你还好意思说,之前你们嫌我小,出去玩耍从不带我。我何曾学过这些东西。”
“先生,很简单的。”曹彰三两句把规则,又说,“先生肯定一学就会。”
席上少年的文章被收到案前,曹操看完一篇后,无意瞥见曹彰在阮卿身旁,遂询问身边的沅清,“子文怎么回事?”
沅清自随曹操来到宴席上,就一直悄悄打量阮卿,看看这个让曹操牵肠挂肚了十余年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。
他听过不少人说他与阮卿长的像,因此心里也存了比试的心,仔仔细细,一寸一寸的打量对方,从发丝到指尖。
对方不就是在曹操身边待了十年?他如今在曹操身边待的时间也不短,不说十年,七八年也是有的。怎么就非得是他像阮卿?
他虽是侍从,但同那些普通平常的不一样。曹操再疼阮卿有什么用?这人最后还不是叛逃了?
如今跟着曹操站在最高位置的,是他沅清。
阮卿不过就靠着曹操对他之前的几分情谊而已。这些年陪在曹操身边的,可是他沅清。
听曹操在问自己,他忙回了。
曹操不由哼笑一声,“他倒机灵。”
又见阮卿不动如山摇着头,曹操不知像是无奈,还是不满,说了句,“从小就这样,什么事也不出头。”
于是又道,“你去告诉慕尔,若是想去,不妨下场比一回。好歹志学就随老夫出生入死,让那些青春少年郎们瞧瞧,他的风采。他还年轻,没必要随我们这些老人一样,干坐着看热闹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阮卿说,“你找别的兄弟帮你。”
曹彰都有些气馁了。不成想待在曹操身边伺候的沅清走了过来。
“先生。”沅清温和笑着,掩去眼底的阴暗,轻声对阮卿道,“丞相说,先生弓马娴熟,若是想去,不妨比一场,丞相也好久未见过您的马上风采了。衣物都已为先生备齐。”
“你看,父相都说了。”曹彰的眼神一瞬间迸出火花,情绪又高涨起来。
阮卿淡淡的看向沅清,目光中透着悠悠的冰凉。
两个面容相似的人就在极近的距离间四目相对,一个笑的温婉软糯,一个清冷矜持。不知情的人瞧见了,竟要以为这两个是同胞的兄弟。
“是丞相要看吗?”阮卿问。
曹操是知道的。他年轻时就跟在对方身边学习。从没沾过这些娱乐。曹操也知道,他向来不喜欢出头。
“是。”沅清笑意不减,“丞相说,先生自幼跟在丞相身边,文武皆长。如今展露,也让别人瞧瞧,他教出的人是何本事。”
“先生。”沅清紧紧盯着阮卿清澈的眼睛,好像要刺穿进去,“丞相这是想让您给他长脸呐。”
阮卿抬抬眼皮,将目光落到曹操身上。
曹操在看着一卷赋,不住点头,唇角微弯,眼中和蔼慈悯。像是十分满意。
他是曹操亲手教出来的。那种目光,应该落在他身上。
“我第一次。”阮卿站起身,捋了捋衣袖,侧头对曹彰淡淡笑着。金色的阳光浅浅洒在他的脸上,好像镀了层耀眼的风华。
“三公子,不如意了可不许怪我。”
“好。”曹彰来了精神,‘腾’的跳起来。
自入席间,曹丕便一眼认出了昔日自己常叫做阿兄的人。往昔的美好时光如潮水般涌来,占据整个大脑。
那个时候他的大兄还在,每日都会握着他的手,在庭院里认真的教他一招一式。而阮卿则会从前厅父相的眼皮子底下溜过来,绕过多少小路,站在回廊下笑吟吟的瞧着他们。
盛开桃花的枝丫遮住阳光,光线斑驳的落在阮卿如玉的脸上,艳丽的桃花停在眉梢,衬得面若好女。
在看到阮卿后,曹丕一直藏在心里,压抑着不再想起的故人又一次不受控制的闯进他的脑海里。
时间太长,他那时又太小,早已记不清容貌,唯有记忆里的一袭墨绿衣衫,永远穿的端正,眉眼含笑的从书房里出来,蹲在院子里,为不知从哪嬉闹回来的他轻轻拂去脸上的灰尘泥土。
仿佛自从大兄死后,父亲再也不会和蔼的抚摸他的头顶,母亲的目光也都落到了弟弟们身上。
他的大兄仿佛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禁忌,又好似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,所有人都缄默其口。
在那之后,阮卿便时常将他带到身边,承担起曹昂的责任,仔细将自己最擅长的剑法教给他,翻遍所有书卷资料,认真的为他解释其中典故。
可是后来,这个唯一愿意与他聊起曹昂的阿兄也离开了。
他觉得天空好像再也没有高阔过。云朵全都乌压压的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,压得的再也喘不上气。也再也没有开怀的笑过。
“兄长,兄长?”
一声声将他唤回神,他看到身旁的曹植笑着对他举举杯。
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掌紧握酒樽,却迟迟未饮。
于是他略带涩然的笑着,对曹植举杯饮下。
“兄长方才在看什么?那么入迷?”曹植微微歪头,用指尖抵住太阳穴,带了几分懒散。
曹丕忙拘谨笑着,“没什么,刚才看到阮先生。想到以前时光,就多看了几眼。”
“哦。”曹植挑眉,做恍然大悟,又似想到什么,紧接着说道,“昨日弟倒去阮先生府上去拜访。兄长不知,那里可真是亭台楼阁,雕梁画柱,雅致非常。”
曹植笑的单纯,毫无攻击力。曹丕却不会傻到真的以为对方只是突然想到,随口一说。
他搁下酒杯,藏在袖里的手渐渐捏紧,指甲掐进掌心,脸上却笑的毫无异常,“三弟可能不知,动工前阮府的图册都是父相亲自看过的,自然不似俗景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曹植扭头,看向并肩下台的两人,“兄长说,这次二兄能如愿得到百辟刀吗?”
曹丕也看向那两人,唇角弯着,色彩略黑的瞳中神色幽幽,“二弟武艺在族中最为出挑,阮先生亦是弓马娴熟,想来应是取得不错的成绩。”
“是呀。”曹植点点头,若有所指的瞥向曹丕,语气平常道,“听二哥说,在凉州时,他们可是同生共死过,还在一起生活了许久,想来十分有默契吧。”
“是吗?”曹丕装作略微惊讶的样子,继而又似放下心,“这样,想来二弟赢的几率又高了不少。”
“听说以前阮先生对兄长甚为亲厚。这次回来,先生同兄长说话了没?”
曹丕的眉间平白蒙上些冷淡,但笑意不减,“先生刚回来,应是甚忙。待空闲下来了,吾必亲去拜会。”
“是啊。”曹植说,“那兄长可要早些去啊。毕竟十几年未见。”
说着他似玩笑般道,“可别到时候先生只记得二兄,却忽略了大兄。”
曹丕掩在衣袖下的手掌骨节泛着骇人的青白,亦在轻微发抖,皮肤紧绷着,好像极力忍耐着什么。
他瞥向台下,淡淡道,“三弟这是什么话,先生愿意同谁亲近,这都是先生自己的事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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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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