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权是第一次见阮卿使剑,当场便震撼住,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剑还可以使的这么出神入化。脚步轻矫如冯虚御风,一柄寒刃似灵蛇出洞,神逸非常。或动或静,如藏真经,自由奥妙。
他想起前几日阮卿是如何描述自己师侄的枪.法,“霍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”这首诗搁在阮卿身上倒也不差了。
张横这些年刀法亦有长进,大开大合,所行霸道似有摧枯拉朽,山崩海啸之势,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令人胆寒。
阮卿谨慎迎战,神情严峻,不敢马虎,眼见对方进攻越来越猛,他肩膀上的伤口忽然发作起来,如生生将骨肉撕裂,疼痛难忍。
豆大的汗珠滑落,他执剑的手开始轻微抖动起来,招式不若之前凌厉,高手过招,只在瞬息,二人速度越来越快,让人眼花缭乱。
只听“当啷”一声,再看时一柄长剑被挑飞空中,落地剑刃插.进离孙权不远处的泥土中。
阮卿两手空空,张横一把砍刀指在他的喉间。四周寂静,只听风声。胜负已分。
“卿败了。”阮卿轻道了句,裂开的伤口鲜血迸出,从袖子里流出,淋在紧握的拳头上,落在土地。
“承让。”张横笑着收刀。
“报!”有小喽啰奔跑来,口中大叫,“山下有大队官兵出没,说要为主报仇,踏平山寨。”
“是你!”张横原本收刀的手一转,向阮卿劈来。
值此千钧一发之际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原来是孙权顺手拔.出地上宝剑,快步冲来,挡下张横一刀。
他目光泛冷,翻手将大刀挑开,执剑挡在阮卿面前,讽笑道,“原以为大凉寨主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,不料却是个行事阴险,不辨是非的小人!”
“你说什么!”张横眼眶发红,暴怒而起,口中道,“来来来,老子与你战三百回合,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。”
话音刚落,二人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。
阮卿张张嘴想要去劝解,却发现这俩人打架连嘴也不闲着,孙权读书多,骂的刁钻又雅俗共赏,着实气的张横这个读书不多的汉子够呛,什么粗鄙之词都冒了出来。
看自己着实插不上话,他头疼的拿未沾血的手捂住额头,余光却瞥见一旁看戏的华佗。
他走了过去,站在华佗身边,看着相斗的两个人,嘴里轻轻道,“至于么,连同门师兄弟都要算计。”
华佗外科圣手,再不济也不至于让这区区小伤再次迸裂,唯一的解释就是华佗压根儿就没想治好他。
“你小子虽然做什么什么不行,但剑术是连师父都夸过的,这野男人打不过你。但我俩在这山里自己当老大挺好的。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喽。”华佗笑笑,手指夹着张白绢停到阮卿胸前,“按上面的药用着,再过五六天便可痊愈。”
说罢他轻佻唇角,看向阮卿,“这都是老夫自己的主意,你不要去找张横的麻烦。”
阮卿一边将药单接过收起来,一边道,“我清楚,各为其主而已。下次见面,是战是和,你我各凭本事吧。”
“老夫知道你这些年都是跟在曹操身边受教,心里有一万个主意也能装着纯善模样。你这相好身上有紫气傍身,我二人怕不是你们对手。”华佗似自嘲般低笑一声,“我二人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,只不过是不想再理俗事而已,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。”
“你们没碍着我们的事。”阮卿轻叹一声,“吴侯需要抚平山越,安稳后方,才能挥师西进,你们碍着江东要一统天下的事了。”
华佗冷笑一声,“你如今口口声声都是在为江东筹划,让曹操知道了真不知作何感想。”
“你如今与张横相好,真不知让追寻你许多年的张仲景知道后作何感想。”
“你!”华佗被噎住,冷笑道,“也罢,你阮卿攀上了高枝,是不许这些旧日故人再说了。”
“你若真念旧日情谊又岂会算计到师弟头上来。”阮卿淡淡道。
“你……”
“师兄。”阮卿眼神忽的变得晦暗起来,虽面无表情,却透着一股阴鸷,他低声说道,“你是医者,自有医者的事情要去做。像临海山越这种事,自有我们这种生来就要背负阴暗的人去做。你又何必要淌这趟浑水?
今日事情要么不做,要么做绝。留人一命,是要留着以后反扑自己么?”
华佗惊恐的看着朝他笑的阮卿,忽然觉得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戾,如吐着信子的眼镜蛇,平日盘着,如一堆破麻绳,任人搓揉,只待忍不下去时,张口便是一击,又快又稳,将毒液注射到猎物的血液里,冷眼看着敌人抽搐,身体渐渐冷却,自己又盘回去,眯着眼睛,继续打盹。
这一刻华佗忽然无比清醒的意识到,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师弟,到底是被丢进乱世里滚打了十二年。身上的伤疤,或许还比不上他所杀人数的十二分之一。
忽然张横看向打着的两个人大叫起来,“张横!还打!现在不把人送出去难道是想留人过年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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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海只是一个地属会稽郡的小县,县治设在章安。尽管阮卿已经做好充足心理准备,但进了章安还真是被吓了一跳。
年久失修的城墙,仿佛下一刻就能掉两块砖下来砸起一阵尘埃。若不是靠着一条渊壑般的护城河拱卫,真不知道这里的官府会不会沦陷,成为盗匪的大本营。
马蹄塔在吊桥发出沉闷的叩叩声,阮卿与孙权并肩打马过了宛如违章建筑即将拆迁的城门,看着杂乱的街道,面黄肌瘦的百姓,与他们投来的呆滞目光,险些吭哧哭出来。这是什么破地方?这是丧尸聚集地吗?怪不得说起临海华佗会一副嫌弃的样子,这怎么看也更是那个土匪窝里更有盼头好嘛。
走过来一阵大风就能尘土飞扬的大街,众人行到县衙前。
寒酸,破旧,一定会有耗子,这是阮卿对这建筑物的评价。原来这年头离了中原地区都这么穷的吗?这种生存环境究竟是怎么坚持中华上下五千年生生不息的?感谢师父把洞府定在了中原,感谢,感谢。
调来的那些老弱残兵都挥散了。真不知道这些年官府的钱粮都养了一群什么。吴郡六十岁的老头拿起兵器都比这一群精神。
下马,阮卿打量着四周正要迈过高高的门槛,忽听头顶一阵咔吧声,小臂被人握住一拉,他便仰面跌进身后孙权宽阔的胸膛里,一面黑影从眼前落下,震耳欲聋的摔在地上,激起一阵尘埃。
孙权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腰肢,背过身去,垂头将他护在怀里,遮住尘土。
阮卿呆呆看着寂寥清冷的街道,和厌厌摇着尾巴的清风,很快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,挣脱开孙权,扭身看去,空中还飞舞的细灰猝不及防的吸进鼻孔里,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,皱着脸伸手挥舞。
二人灰头土脸的走进县衙,看着落败之景,默然立在原地。
阮卿脑子里突然想起甄士隐念的诗来“陋室空堂,当年笏满床。衰草枯杨,曾为歌舞场。蛛丝儿结满雕梁。”
阮卿想哭。他眼泪汪汪的看向孙权,绝望的神情溢于言表。
孙权手掌放到阮卿肩膀上微微握住,微笑着以作安慰。
听到大响,后院匆匆跑出一人来,莫约四十多岁的年纪,身材瘦削,留着山羊须。见了孙权后面跟着的家丁,反映过来,对孙权作揖道,“县长。”
家丁忙上前提示,“这是县衙的主簿,姓李。”
孙权点头,问道,“县衙怎会如此落败?衙中其他人呢?”
“这,这……”
孙权深吸一口气,沉着脸说道,“还要劳烦主簿一趟,将衙里众人叫到大堂集合。”
“是,是。”李主簿唯唯退下。
看着孙权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,阮卿倒不那么难过了,轻轻嗤笑一声,说道,“孙钱,陪我去后堂瞧瞧。”
孙钱便是被孙权塞授命文书的奴仆,他听了阮卿指派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家主人。
阮卿歪歪头,挑起一边眉,好笑的看着孙权。
孙权轻咳一声,对所带的家丁道,“以后阮先生所说如同我令,不需再来问我。”
“听见了?”阮卿对孙钱道,往去往后府那条路扬扬头,“走吧,卿不记路,一会儿还得靠你领着回来。”
这里的院子倒还说的过去,一路栽了不少花花草草,又因地理靠南,受气候影响,还没全部败落,若好好修剪一番,倒也拿得出手。
一方水土一地风俗,这里较之吴郡又有很大不同。可能因靠海的缘故,阮卿就见这里的装饰花纹上水纹,鱼纹较多。
顺着这路又不知拐过多少道弯,过了一道矮墙后,只见一排房屋,长廊低阶,瓦窑四潲。
阮卿过去,从左边便的房间开始,没上锁的便一间间推门去看,屋里整洁,却不见人影。他便走到案几或者书柜旁拿起一卷公务翻看,来判断屋子的主人是府里哪个职位。直到走到最后一屋,他推门,进去又是左右瞧了一眼,却瞧见一人在一方软榻上鼾声震天。他对着那人努努嘴,示意孙钱过去叫人,自己则坐到案几上抄起一卷公文看着。
原来是个账本。阮卿好歹是个可以灵活运用加减乘除并x解答鸡兔同笼问题的人,又被戏志才手把手教过,区区小账,不成难度。
阮卿微微侧身,就着窗外阳光刷刷看起来。
被叫醒的男人顶着鸡窝头不情不愿坐起,看到阮卿,懒洋洋打了个哈欠,道,“你是何人,怎可随意翻阅账目?”
阮卿被里面可怜的收入与吓人的支出看的眼晕,他挑起一边眉,斜瞥了那人一眼,目光又落回了竹简上,问,“你是账房先生?你们这主事的县丞跑何处去了?我一路行来也不见内外衙役。”
阮他问的熟练,姿态又老练沉稳。账房先生不由起身,走到阮卿身边,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回,“你是新来的县长?”
县令和县长都是一个级别的,只不过地区户口超过一万的称县令,没超过的就叫县长。这倒也不丢人,周瑜还在居巢做过县长呢。
阮卿不按他的思路走,直接说着自己的话,“你还没回我话呢。”
“这……”账房先生也吞吐起来。
将手里的账目往案面上一撂,阮卿翘起二郎腿,双臂抱胸,眉头轻蹙,似在思考,“让我想想。这一堆总不会都是家里老婆生孩子。是去赌博了还是去哪出吃酒了?”
说着他冷笑一声,“你也不需的瞒我,到时候我一打听便知道,他们倒出去玩的高兴,就留你和个主簿守着大院。
你辛苦给他们瞒消息,能得什么好处?左右他们暗地里赚的盆满钵满的,让你自己一个人守着没好可捞的地方,到时候新来的县长老爷一查,你管着府里银钱,主簿管着县里钱粮文档,查不上账拿你们出去定罪,他们倒落了好处和好名声。”
阮卿一番话噼里啪啦倒豆子般吐出,惊得账房先生满身冷汗,“你瞧得懂账目?”
阮卿掀掀眼皮,讽笑一声,“千军万马的账我也管过,还怕这一个府里的支出?里面看似记的乱七八糟,仔细一算全不对账,哼……”
他眯眼,冷笑道,“我猜你们早就准备好别的账目糊弄新老爷了,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,又没想到竟然不声不吭的亲自到治所溜达,这才大意没把这几卷收起来。吾说的可是否?”
阮卿末音微微拉长,目光暗沉,轻睨眼前的人,那上位者的架势学了十成十,再加上他噼里啪啦分析的头头是道,已然让账房先生招架不住,噗通一声对着小了自己十几岁的人跪了下来。
“看来我说的是了。”阮卿轻笑一声。
“我也是一时糊涂,求府君宽恕。”说着账房先生就要叩首。
“也不用这样,你只要好好办事,之前一概不究。”
账房先生忙应答,“是是,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尽心为府君做事。”
“府里各有何职位,各职位有多少人?”阮卿懒散问道。
“回府君,府里有县丞一名,主簿一名,县尉一名,还有就是小人这个账房先生。外班衙役十名,内班衙役十名。”
人还不少,阮卿想了句,又问道,“旁人都何处去了?”
“当地乡绅秦绶请王县丞去赴宴了。县尉带兵去大凉山接府君去了,旁的衙役大约又不知道跑何处偷懒。”
“乡绅?”
“此地有两乡绅之首,一家姓秦,一家姓顾。祖上曾在朝中为官,后王莽篡汉,便逃至此地。家中各有良田百亩,钱粮不可盛数,十分殷实,可谓豪族。其余富家在这二者面前倒也不值一提。”
阮卿又问了几个问题,账房先生都老老实实回答了。最后他大手一挥,“你们新上任的府君在前堂等你们呢,快去吧。”
“您您您您……”账房先生瞪大了眼。
“我又没说我是新来的县长,全是你自己叫的。”
账房先生看着面前这个笑的温和的年轻人,竟从对方身后恍惚看到一条吐着信子,直立而起的巨大毒蛇,狡诈,又透着阴狠。他忽然有一种感觉,章安的天,可能要变了。
看着账房先生离去的背影,孙钱忍不住开口,“先生您为何对府里的事知道这么清楚?”
“你是指哪方面?”阮卿反问。
孙钱噎了一下问,“您如何知道这个账房先生是被当作替罪羊的?”
“账目。”阮卿点了点竹简,道,“从账目里看可知这其中被私扣的钱财不少,可这先生却穿着寒酸,如果真是为了做样子,又何必把这账目露出来?可见钱财应不是到他手里,便是到了,也只是小数目。
但府中掌管钱粮的一个是他,还有一个是主簿,在外人看来,可不更像他俩中饱私囊么。但你方才也见了,那主簿打扮同账房差不多,脚上的鞋都有些开线了。”
空手套白狼。阮卿凭自己的推算诈的账房把府里的底全给透了。Ηtτρs://WWw.HLXs9.cóm/
一番话下来,孙钱心中拜服,对阮卿那个一股脑冲上去送死的印象好了不少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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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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