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简与桐屿都没有细说,但这男女之别到底是要注意的。
于是,说好了她邀请世子爷来吃茶,世子爷开开心心等到凶神恶煞,都没等来有人给他送帖子。
腊八节那日,杜荡早早攀到梁上,只等着言而无信的人来上香。
叶简才一只脚跨进大殿的门槛,就听见头顶的梁上有人发出冷哼声音。
她走进来几步转过抬头去看,冲他笑着屈膝,而后转身继续往前走,捻香,跪拜,祈愿,上香,捐钱。
做完这些之后,她待要走,那世子早一步跳下来,直接拦杵在她面前,分分明明的指责道,“不准走!你说好请我吃茶的,这都多久了都没来请我!你怎么能骗人!你说你家有哥哥,难不成你哥哥平日里也是这么糊弄你的么?!”
叶简没办法,把手放在桐屿手里,叫她扶着自己,笑道,“不是我不请你吃茶,是最近功课太多,我从前积攒了许多书稿,这几日一直在赶时间,打算年前把功课都处置好,送去京城,给长公主过目的。不是故意糊弄你。你看我现在来拜佛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呢,不是真的要耽搁你。”
杜荡将信将疑。
他盯着她看了许久,还是不信,质问,“不就是给那个早夭的丫头念经而已,做什么书稿?你又不是大儒,写什么书!”
叶简解释,“我从藏书楼那里借来许多佛经来读,发现里边多有谬误,因此在佛前许愿为佛业弘法,将其错谬一一订正,不是写书,但很费时间。”
杜荡听不懂,他霸拦着出路仍不让她走,强行说道,“我不管你那些,我就要你请我吃茶!吃一次茶能有多少时间,我看你根本就是要糊弄本世子!”
叶简与桐屿对视一眼。
她忖思片刻,软和了一点地劝道,“好吧,我说实话,你知我那北小院,寻常外人不能进去,便是我娘来了,我也多带着我娘在山寺里闲逛。你与我非亲非故的,去了那里,我找什么借口应付那些下人的碎嘴?去你那里,又不是我请了。不如等开春天气暖和,我到时一定请你去悬泉那边烹茶论道,如何?”
杜荡若是听话的,他就不会千里迢迢出现在万山寺了。
他握拳在空中虚虚砸了一下,声色俱厉发狠道,“你就是骗我!你从前说你要当我姐姐,谁家姐姐像你这般骗弟弟!我不信你!”
叶简听得一愣,忍不住笑道,“你当真敢叫我一声姐姐?我不信。”
“这有何难,大丈夫能屈能伸,”杜荡见她笑了,顿时张口就来,十分得意地笑道,“好姐姐,赏弟弟一口茶吃罢。”
不止是叶简,便是她身后随行的众人,全都忍俊不禁。
只有门外侍立的世子的两个从人面红耳赤,感觉自家的脸都丢尽了。
叶简无奈地摇头笑道,“这样罢,明日我还去西禅堂听经,明日听说悟机会去指点讲经,不如你也来,我在常听经的那个小屋里,请你吃茶?”
杜荡抚掌,满心得意的点头,“这还差不多。明日你若再敢框我,我必然打上你的院门,叫你不得安生。你是知道我的,我不像你,我一定说到做到。”
打发了这个少年,叶简与桐屿回院的路上说道,“他还是个孩子心性。”
桐屿哪里晓得堂堂西北王世子,竟然这样厚脸皮,她扶着娘子也是无语,苦笑道,“不知世子什么时候回高京呢。”
叶简亦觉得长久下去。
大家都会长大,若她继续这样没有原则的与他接触,对于世子来说,大约连一夜风露都算不上,于她而言,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,难免声名受累,更何况这里头还牵扯长公主府。
她叹道,“听说悟机大师时常去与他扎针,怕是他完全病愈,就会回去了。”
古人六岁不同席,她不能再把世子当做小孩了。
桐屿点头,“希望如此。”
叶简忖思许久,下定决心,心中给自己讲道:“不如明日就与世子说清楚罢。他是那种地方来的,一时想不明白,多想几回,定会明白的。”
到了晚上,叶简亲自写了帖子,叫人送去“青云”院,改了吃茶的地点。
既然她是要与他说清楚,就不能在人家讲经的地方,万一那小霸王暴躁起来,场面就很难收拾。
还不如就去他的地盘来得方便。
那帖子送去不久,回来的九妹在门外廊庑下,抖了一身的雪,又去耳房喝了一大钟的热茶,脱了斗笠换了衣裳,浑身渐渐热起来不散发寒气了,手心搓的出了汗,她才求人通禀,进娘子正屋里去回话。HΤτPS://wωw.hLxS玖.còΜ/
叶简正在书房读借来的书,见九妹来复命,却又递了一张帖子过来,还以为是她送去人家不收的,不禁奇道,“怎么,他难道不同意?”
桐屿接了帖子看了眼,放到娘子手里,“是世子的回帖。”
“他们武将之门还懂这些?”叶简打开那帖子,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小霸王写得字,很意外的他那字竟有一股夹杂着率性坦荡的沉雄之气,她笑道,“这必定是有大宗师教导的。”
一时竟羡慕起来。
她拿着帖子欣赏了半天,忍不住技痒,叫人铺纸磨墨,一连写了十张大字,才罢手。
第二日,叶简命人带着自己惯用的煮茶工具,茶叶、水,前往青云院,既然是她请客吃茶,这些东西人家就算有,她也要亲自备好带去,只当借了他的地方而已。
还有各种点心。
不知道小霸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,她索性叫小乌把耳房里,专门放点心的抽屉全都打开,每样挑两个,把放点心的盒子装得满满当当。
外面寺院静悄悄的,寺院里的和尚们都去听经上课了。
叶简从北小院出来西转,沿着大路往南走,第三个院子便是青云院。
她们绕到朝南的大门外面,却见早有于范和那位环公子在外候着,两人十分客气地迎了玉真娘子等人进来。
杜荡一大早就忙东忙西,布置房屋,从一个时辰前就坐卧不定的等着她来。
今日的他穿了一身十分华贵的衣裳,若是寻到好的角度,甚至能看见那衣裳泛着光的金丝银线,他守着时辰,在堂屋里、屋外廊庑下来回走动,时不时往大门那边张望。
叶简进得大门,一抬头,却见那世子竟然亲自迎了出来,甚至要走到大门这里来迎接,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情,停了脚步屈膝行礼道,“世子万福。”
不光是她,便是桐屿都晓得世子此举动很不合时宜。
她们娘子再好,也是平民。
世子不该这样迎出门的。
可世子的从人以及院子里的下人全都眼观鼻、鼻观心,竟是浑然不觉,全都低头听从吩咐般,没有半点问题似的。
杜荡自然也是一样不觉得自己不对,他兴冲冲等她行完礼,拉着她就往里走,“我有好东西给你看!”
叶简轻轻挣脱他,笑道,“好端端走路,做什么拉拉扯扯的。我今日虽然是客,但也是带了礼上门的。你好生给我规矩些,莫要惹我生气。”
杜荡诧异,却也听明白她的话,不由得嘟囔了句什么,甩着手,学着做主人的样子,十分有章程地“请”玉真娘子一叙。
叶简与他露出了“满意”的表情,随他进了院内。
然而他让大家站在了廊下,并不立刻就进屋,邀请叶简就站在这里,然后叫人把自己早也准备好了的好物搬出来,放在院中支好的盆景架上。
等她好奇的问了之后,他大摇大摆走上前,轻咳一声,一把掀开那上边的帷布,露出里边的冰雕,转过身来得意的对她道,“你看!怎么样?”
这冰雕雕得是一副八仙过海的吉祥图。
叶简先是吃了一惊,不知这是他临时叫人做成的,还是早有准备,此时方拿出来叫她来看。
待她看清上边的雕像,而后便连连点头称赞,“十分好看!栩栩如生也该是如此了!”
杜荡见她喜欢,忍不住笑起来,做邀请状,“姐姐不如上前一观!”
这声“姐姐”叫的!
叶简忍不住瞋他一眼,笑着走下台阶,靠近了去欣赏,她视线尤其落在了吕洞宾与何仙姑那里,嗯,远看十分有震撼力,靠近来看,那何仙姑身形依旧婀娜,只是面容的精细上,略有欠缺。
不过,已经是她在古代见到的最好看的冰雕了。
小世子看她目不转睛的瞧着何仙姑,嘻嘻笑道,“我是照着姐姐的样子雕的,是不是很像?”
叶简讶异,“是世子亲自雕成的?”
“这还能有假?!我不光会雕冰,我还会雕雪,可惜这里的雪一落地就成了泥水,不及我们西北的大雪有黏劲。日后姐姐你跟我去一趟西北就知道了,我们还用雪来盖房子呢!好看吗?是不是很好看?”
叶简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,有点感动,也有点好笑,围着这冰雕转了一圈,她回头去看那伸着脖子等着被她夸奖的小世子,眼巴巴紧跟着她,她终是笑着夸赞,“很好看,姐姐很喜欢。”
那世子开心极了,傻的只会嘿嘿笑。
两人围着冰雕说了好一会儿话。
待才走来的热意散去,她冷身上渐渐冷起来,外头又开始飘雪花了,叶简便与世子进屋,请了茶具出来,两人就在书房那边,烤着火,升了茶壶,有一下没一下聊着天,煮起了香茶。
茶叶是叶简准备的。
“不是什么好茶,却是我心爱的,我知道你们王府有许多好茶,只是今日尝了我的,定与你那些不一样。”
杜荡并不嫌弃,他期待地瞧着那茶,搓手道,“姐姐给我留一罐,我还没吃过宫里赏的以外的茶。”
叶简笑着应了,打发人回北小院,重新装一包新茶送来。
炉上的水渐渐沸腾,冒出咕嘟的水泡,叶简解开壶盖,只放了一把茶叶进去,并不加别的乱七八糟的调味料。
杜荡看得入神,“这样,岂非很苦?”
“苦么?人生在世,先苦后甜,总比先甜后苦要好,”叶简准备了这两日她做的书稿里一个小小的故事,煮茶空档笑着问他,“我说给你听?”
杜荡乖巧点头,“洗耳恭听。”
她用茶匙拨了拨水,见茶融入了水中,便放下茶匙,说,“有位菩萨名唤‘木莲’,其母贪婪好口舌之欲,死后下地狱,变为饿鬼。木莲为救母,尝尽千般万般辛苦。终于七月十五建盂兰盆会,之后种种,救得其母。”
杜荡听得认真,过了会儿,他诧异道,“就这?谁不知道啊!”
叶简笑笑,把煮好的茶汤给两人分别添进茶钟,“人常说木莲之母罪业深重,我从前始终不明,她不过爱吃爱喝,怎么人吃喝亦是造业?那么人若不吃不喝,死了没了,这条命亦是死在自己手里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连父母赐予的生命都给饿死了,岂不是更罪加一等?可我从来不听说哪路神仙,说为了不造业,而生生把自己饿死,是为大罪。”
杜荡一口灌了这茶,果然先苦后甜,他放下茶钟,催她再倒,答说,“这等骗人的故事你也信?你就是在山上读佛经读傻了的。你去问问你父亲叶探花,看他怎样教导你。”
叶简摇头,“若说信,其实倒不如说疑。还有一个故事,你也听一听。说有位仙女,与人间的书生成婚,生子。后来仙女被捉回天界,天界宣布她犯了与人私通之罪,将她囚禁与高山之下。她那孩子为了救她,苦练神通,最后借得宝物之神力,劈山救母。”
“这个故事倒也新奇,竟不想是佛门故事。佛门故事不都是立地成佛么,怎么这个故事的孩子反其道而行之?”
世子自言自语,想了一阵,还是不明白,“劈山,劈的是天界的愚蠢与不公。这个故事也怪了,我看你就是框我,佛家故事哪里有这等反了自己的?”
叶简笑而不语,给他添茶。
他顿时明白了自己的蠢话,人家是借口讲故事,打发时间。
否则他二人之间,这样的时候,能说什么?
杜荡连喝了三钟茶,拿起旁边安排的茶点,扔嘴里吃了一块,学了她的样子,道,“这样,我也给姐姐讲个故事罢。”
叶简看他聪慧,笑着让道,“愿闻其详。”
那杜荡想了想,说,“从前有个书生,发誓走遍天下,先后有奇遇,学了剑术又会炼丹,某日被人点化道成,而后做了一个大梦,醒来后还愿普度众生,竟成为仙官。姐姐猜,此人是谁?”
“吕祖吕洞宾。”
杜荡十分满意,“传说此人剑法了得,着实令人向往。”
叶简此时喝茶见他神往,心中一动,颇有几分惬意,也没有把自己准备的劝世良言说出,既然他喜欢吕祖,那她就说吕祖好了,便笑道,“你即说了吕洞宾,我也有疑问在其中。”
杜荡眼睛一亮,“姐姐也喜欢吕祖?说罢,我不通佛法,吕祖还是很知道的,我为姐姐解惑。”
“从前,我观书,说吕祖先被点化,而后醒悟,最后才做了黄粱梦。梦后情境仅寥寥数句而已。此乃吕祖得道之途。可上山这些时日,我借了许多藏书楼的书来读,却见有另一种说法:书中说吕祖梦黄粱,吕祖入梦后窥得天机,梦醒后便大彻大悟,得道升仙。
若是依我看,先入梦,梦中被点化,醒后彻悟,当是顺理成章。然而藏书楼中所得之书,不论年份或者成书,都比我在家读过的那本要早。你说,是不是很有意思。”
杜荡皱眉,“你必定读了假书。我从来都没听说过,哪个神仙是在梦中得道的。”
叶简反驳,“为何梦中不能得道?况且我也说了,他在梦中得遇天机,这才大彻大悟的。”
“反正你说的不对。”
“我怎么不对了?虽然不可尽信书,但你想,吕祖得道,寻常哪个人有点化他的本事?必定是仙人。然仙人怎会无缘无故与你见面,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到你面前,他那一身金光仙气的与你站在一起,岂不是要伤了折了你的福寿?只有在梦中点化,不见真人,才能保得吕祖福寿不是?”
杜荡仍旧不服,“你这小女子懂得什么!若真能在梦中得道,岂不是人人都睡一觉,醒来便能成仙!我现在倒头便睡,做好大一个甜梦,岂非我立刻就升仙而去?”
叶简猛地站起来,她心跳如擂鼓,面上仿若被激怒,拂袖不悦道,“世子这话叫人听了好不痛快,你说我是小女子,你又是什么?黄毛小儿!”
那杜荡顿时大怒,跳起来便骂,“你说什么!你敢再说一遍?!”
叶简一袖拂落自己面前的茶钟,亦凶狠道,“我请你喝茶,你就这样待客?骂我?好啊,说便说,黄毛小儿!”说罢,她杏眼圆睁,气冲冲道,“黄毛小儿黄毛小儿!”
“啊啊啊!气煞我也!”
叶简分毫不让,转身就走。
杜荡追着出来跳脚大骂,“不准走!”
叶简硬着心肠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小世子的两个从人与叶简的婢女都吓呆了,谁也不敢拦,谁也不敢劝。
桐屿好似明白了什么,抓着小乌就追着娘子出门而去。
叶简攒着一口气一径走出大门时,隐隐还能听见那堂屋里小世子发怒狂吼,“她骂我黄毛小儿!你们没听见?!我我我,我头发黄吗?气煞气煞,我要不剃了这一头黄毛出家,我便不姓杜!你们不准拦着我!我现在就去找悟机给我剃头!”
叶简脚步在门槛顿了顿,最后还是坚持佯怒扬长而去。
她心中其实不忍。
但是机会这么好,她当时一心再想,若不利用起来,后面恐怕会后悔,可真的和他开干了,眼见小世子那么生气,居然都克制自己不乱来欺负她,竟然先砸东西的人是她。
她都想好了若他拔剑,自己倒时怎样的说辞。
然而最后她都走远了,也不见平时小霸王一样的世子要对她不利,只在他自己的地盘跳脚咒骂,被咒的还是他自己。
她有无数次机会想服软,想说要不就算了吧,那还是个孩子呢。
可开弓没有回头箭。
她今日越发感觉到小世子对她那种奇怪的“依恋”,可他既有“心爱的人儿”,就不该再对别的女子心怀恋念。
也可能是雏鸟情怀,因为她替他解除了嫌疑?
叶简回到北小院,因为今日难得“发怒”,还和人对着吵架,即便跪在佛前,都始终心神不宁。
到了晚功课做完,她走到外边活动筋骨,听取食盒的九妹回来说笑话似的讲说听来的事儿,“那边世子的小院里听说还在闹呢,好像是小世子自己用剪刀剪了许多头发,气得苦度大师都要去打人。”
叶简猛然想起从前大家“疑心”杜荡是“窃书贼”,那苦度一见到杜荡,就认出他是西北王府的小世子。
她唤来装鹌鹑已久的曹嬷嬷,问道,“苦度大师什么来历?他也认得小世子?听他法号,该是在本寺出家,他怎么会认得小世子?”
这个曹嬷嬷知道,她答道,“娘子这可是问对了人,那苦度大师并不是什么没有来历的,他是当今陛下嫡亲的皇叔,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,自然认得世子爷。”
叶简问这个时,正在用晚膳,并不避着别人,因此一屋子婢女全都惊讶极了,大家都盼着曹嬷嬷多说几句。
曹嬷嬷似乎是在回忆,过了会儿,才说道,“不过苦度大师出家甚早,老奴年幼时在尼姑庵做活,有一年听说有位王爷剃发为僧,在佛门中十分振奋人心。后来老身去了长公主府,渐渐打听地那位皇爷,便是在万山寺出了家的苦度大师。
苦度大师出家之事在朝廷闹得沸沸扬扬,先帝爷当时把大师从万山寺捉回了京城,但大师出家之心不改,在京中总归是闹了好一阵。最后先帝爷先入了软,苦度大师便离开京城,自此长居万山寺。后来咱们如今的陛下亲封长公主,赐地宁州,苦度大师自然在长公主府里挂了名。娘子来这边修行,长公主亦是求了苦度大师多加照顾的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。
有人咋舌惊叹,“怪不得悟机大师手下空空如也,只一个徒弟日夜跟随服侍,而那苦度大师竟有一百罗汉在侧。原来来历这样唬人。”
叶简心想,只怕那些能打的罗汉,许多都是侍卫出身,所以他们舞刀弄棒各个厉害,但还是被小世子划伤戳伤,只因大家都晓得他是西北王世子。
有人延引猜测,“搞不好下一位主持,要换做苦度大师了。悟机大师毕竟年轻,还没什么根基。”
叶简吃饭时,听这些八卦权当下饭菜,几个女孩儿咋咋呼呼说个不停,像小鸟儿一样欢快,她听得亦是有趣,全把今早得罪了小世子之事,抛却地无影无踪。
谁管他要不要出家呢。
苦度大师既然是他正经长辈,必定不会惯着,问题少年,多捶几回就好。
她吃了几口饭,想了许久,又问,“好好的王爷不做,怎么就要出家了?难道贵为王爷,也有过不去的坎?”
“世上哪有尽如人意的,”曹嬷嬷叹气,“听说是没了一位侧妃。那侧妃少女时随父做官,似乎幼年在宁州长住,十分向往藏书楼。那几年万山寺藏书楼盛名之下,觊觎者甚众,苦度大师听说就是为了那位侧妃,发誓守护这书楼,所以才来了此处出家。”
果然这话一出,大家又陷入热烈讨论中。
叶简听得十分有趣,一顿饭没有吃完,外头就有小沙弥着急敲门求见。
叶简吩咐九儿,“若是世子要闹,千万说我饭后就睡了,谁也不见。”
“世子要真的剃头做了和尚,娘子岂不是罪大之极?他们会不会来把娘子捉走赔罪?”
叶简笑道,“小世子六根未断,这辈子都不会做和尚,放心吧。而且,我再不行,身后也有长公主府撑腰,不怕的。”
外头此时停了下雪,九妹去耳房披了棉袍就去门口答应了。
片刻之后,九妹匆匆回来,都来不及换衣裳,拿着一封信进来正屋,“山上山下道路通了,积在山下客栈的许多信送了上来,有三封是叶府来的,可送信的和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。”
她怕是叶家的家事,不敢耽搁赶紧先送来给娘子。
叶简听是家信,忙叫小乌赶紧给自己递过来看。
三封信看了一半,她捂着胸口,闭眼深深吸气呼气,让自己不要因为生气太过激动伤了身体。
她哥哥叶清树趁着大雪封了各地道路,又跑了。
这样大的雪,饶是他有钱,万一困在雪地里,就他那读书人的小身板,这种天气里独自出门,根本就是死路一条。
叶简顿时后悔怎么就这么巧的,她才得罪了有好多人手的小世子。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实习宠兽饲养员。网站即将关闭,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尉洛子的锦叠云重
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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